“上头问他有没有共犯,他自己揽下来了。”
并没把侯域和长生牵扯进来,当初是史文业亲自挑选瘟鬼的,如今侯域看得出史文业惜才倒也有心从轻发落,但瘟鬼不配合,也就只能公事公办。
侯域觉得赵公明似乎也有察觉到什么,否则也不会点名让他送伞,但也只是让他送伞,其他没有多说,好像也不打算深究。
长生道,“他不会被打下地府万箭穿心了吧。”
“在我看来比万箭穿心还糟糕。”侯域看向镖局门口,一派父慈女孝喜乐融融的场面,视线定格在了曹依身上,“真的很讨厌阳间,也讨厌你们这些凡人,就一次当是送行了。”也是阎王爷通融才让他能在这时辰还能出鬼门关上阳间,不过应该不会有下次了,“记得还伞。”
其实瘟鬼在受刑前还交代了话让他转达的,说长生的恩情他下辈子还,可他觉得瘟鬼一个人揽下了罪,就算天大的恩也抵消了,实在没必要还觉得自己亏欠什么,所以这话他就不说了。
侯域钻回了地下。
瘟鬼的面容与长生梦中所见几乎没什么变化,那画屏是城主向生前的他订的,由他亲手绘亲手制的,他去过城主的宅子也见过丹粟,这点他没有欺骗她,只是生前往事他记不全。
画屏完成后,不久就有只妖怪不知什么缘故躲了进去,白日躲着不现身,夜里就出来吸人精气,渐渐的他也跟城主一样性情大变,那夜他为何深夜驾着马车载着那画屏在街上逛,她不晓得,而现在想问,也问不到了。
只是他撞死了人,回到家中恐惧过后更多的是愧疚,他害死一条人命。他当时被妖怪吸了太多精气,本来神智就不清楚了,后来总幻觉曹鼎天的夫人变了冤鬼来找他索命,惊恐太过愧疚太过自责太过,最后就选择了自尽。
瘟鬼一直觉得有很重要的事没做,或许就是觉得自己有罪孽没有还清。而赵公明不想他记起来,就是太清楚这前因后果。或许他真的有做瘟鬼的潜质,但却不适合。
要做只合格的鬼,至少该要像侯域那样对人间了无留恋。
长生无精打采。
曹鼎天和弗恃不晓得在聊什么,高兴得不得了。曹珊也是笑盈盈的跑了过来,正想要跟长生分享这件喜事,“你去哪了,都找不着你……你这伞哪来的?”
长生低着头回答,“别人托我还的。”
曹珊义气道,“你都要走了,是哪一个啊临走还给你找麻烦,你告诉我是城里哪间铺子的,我帮你还算了。”
“不用了,出城也要经过卖伞的那摊位。”就不知道上一次她还伞,这一次又是她还伞,那老人家会不会起疑,怎么她家莫名其妙就不翼而飞的伞都这么巧合被她捡到。
“对了,我姐有喜了。”曹珊宣布,等了多年,她终于要做姨了,“你瞧我爹笑得都合不上嘴了。”
曹依有些羞涩,弯腰把买来的蜜饯放进卦燎的小布袋里让他带在路上吃的,曹鼎天忍不住抱起了卦燎对弗恃道,“我一直觉得这小家伙长得就像送子观音座下的小童子,还真是给我曹家送子来了。”
卦燎听曹鼎天拿他和其他童子比还有些不高兴,嘟嘴道,“仙女姐姐都说我长得最可爱,观音座下的金童玉女才比不过我呢。”
众人自然没把一个小孩子的话当真,只当他把某位漂亮姑娘喊仙女了,曹迩笑道,“是是是,自然是小卦燎最可爱了,希望大姐日后的孩子也像他这样活泼。若是个男孩,倒是了了爹多年的心愿了。”
曹鼎天心里是想像要个孙子继承镖局的,但实话说了又怕女儿心里又负担,“你爹哪是这样重男轻女的人,是孙子还是孙女,都好都一样开心。”
长生一扫脸上阴霾,怪不得侯域方才一直看曹依,说的话也很奇怪。她盯着曹依的肚子,突然觉得这世间的因果,果然是环环相扣,到了最后都分不清是因结出了果,还是果又延伸了因。
“我觉得应该是个男孩。”长生道。
曹鼎天笑得开怀,“那就希望承顾姑娘贵言了。”
曹珊道,“爹刚不说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么,怎么听到顾姑娘说是男孩,就笑成这样。”
曹鼎天被女儿这样拆穿,不好意思的假装咳嗽了两下,扭头对弗恃道,“道兄,你可要快些治好眼,到时可要找你来喝我孙子满月酒的。”
弗恃道,“得了,我就算忘了你也不能忘了你家的酒。”
东西都放好了,曹鼎天把卦燎抱上车,还真是依依不舍。司马鹿鸣坐上辕座,小猴子也跟着跳了上去,要坐他旁边。司马鹿鸣没赶过车,曹依的丈夫过来教他窍门。
长生扶着弗恃也上了马车,师弟聪明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赶车也是一样,虽是新手,但掌握了窍门,扬起马鞭驾起马车还真是有模有样。
曹珊拼命朝长生挥手,长生也挥手告别。
当初驾车撞死了曹鼎天的夫人,就因为觉得对不起曹家,所以后面才会出手救了曹依,原来犯下的过错真是要还的,就算今生不还,来世也是要还的。
而曹依又是欠了他的恩,即将以另一种方式来还,以前听人抱怨过儿女就是来讨债的,好像又有些道理。人的一生就是在欠债和还债当中,是一种循环的状态。
“师父,你说因和果怎么分呢?”长生问。
弗恃回,“为什么非要分清楚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祸福是相依的,因果也是相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