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让讪笑道:“一个姑娘和一个老妈子上京叫门。王妃把人安排在偏远的东厢房,又命白秀到承天府打听细事,白秀马不停蹄,昨晚已经回来了,现在王妃把人都传到了项脊轩,请王爷过去呢。再多的奴婢就不知道了。”
赵彦恒神色漠然,束发之后,往项脊轩去了。
段菁菁记得表哥最喜欢穿水蓝色的长袍,今天她就穿了一条水蓝色的高腰长裙,裙面上不绣花蝶等俗物,只绣了一支九节绿竹,再披一件松花绿的短衫。头发梳成两侧结高鬟的飞仙髻,脸上脂粉淡扫,长眉斜飞,尽量修饰出男子的英气。她的表哥,身若修竹,文雅精致,按她父亲的话说,就是男生女相,只要举止刚气一些,她的轮廓和身姿,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表哥的影子。
她心如兔撞,站得像一株劲韧的翠竹。
及至快两年不见的身影出现在面前,赵彦恒比记忆里的样子要挑高了些,削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深邃带着忧郁的双眸,泛着迷人光泽的肌肤,张扬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优雅。
“七哥!”
她就那么情切的脱口而出了。
赵彦恒蹙了眉看过来。这个画面是非常不和谐的,段菁菁的表情是多么亲昵,而已经对段菁菁没多少印象的赵彦恒,蹙了眉表示排斥之意。
段菁菁也被这道陌生的目光震了一下,牵扯出了一个笑脸道:“七哥自去年正月就没回襄阳王府,是贵人事忙,忘了旧人。”说话的时候尽量不要展现出扭捏的女态。她的表哥虽然貌若好女,说话举止是飒爽的。
“呵呵呵!”在竹帘之后的李斐轻笑出声来,用一柄化佛款竹雕罗汉扇拨开帘子。扇面打开,以平雕的手法,一个袒胸露乳的布袋罗汉坐在芭蕉叶之上,下方几笔水草波纹,表现出罗汉渡江的意境。李斐软糯香软的吴音悠悠然道:“程二哥,赵七哥,我才知道殿下……是多么亲和的殿下。”
赵彦恒没有刻意的隐瞒,他只是不说而已,他有几分慌乱的张口道:“斐斐,我过后和你说。”
“行吧。”
上窄下阔呈喇叭式,长拖到地的裙裾浮动出五光十色,李斐逶迤的穿过了轩室,仪态从容的离去,看都没有看段菁菁一眼。
段菁菁倔强的站着,眼泪都不流一滴道:“七哥,承天知府高铭经为他次子高翰要强纳我为妾。”
告状就要告得清楚明白,老子儿子都指名道姓,一副宁死不屈的傲然。身后彭氏跪在地上默默的磕头,增加这种悲情的气氛。
萧懋生前照拂过的表妹,赵彦恒确实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别人强虏为妾,不过他也不会听一个女人的片面之词,把白秀叫进来仔细的询问这件事和高家。
彭氏曾经对李斐说的话也无一字虚言,还有更加不堪的。白秀道:“高翰今年二十九岁,前后已经收过妾室通房十余人,发卖了一部分,现在屋里还有一个良妾,两个通房丫鬟。其妻余氏在五年前和高翰发生争执,落下一个六个月的男胎,有两家大夫看诊,其妻余氏确实不会生育了。”
高家纳段菁菁的理由就是以备生育,这种事情要查清楚。
彭氏抱住段菁菁的腿发抖道:“好恶的男人……我可怜的姑娘。”
才二十九岁后院的女人就倒换了几波,还和怀了六个月身孕的妻子争执,段菁菁都不知道高翰是这么不堪的人,心里泛出阵阵的恶寒来,她再也撑不住,哀求道:“七哥,救救我,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