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夜枢存亡,看思宁自己的造化吧。”萧瑜很不负责任地说道。顺手将桌上的书扔到书桌角落,萧二小姐很没形象地伸个懒腰,“孤去看轩儿。”
“哎?”水儿就这么看着某人大摇大摆地离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随着萧瑜前脚跨出门,后脚房门就被“一阵风”呼啸着给“关”上了。然后那本无辜的书籍就变成了粉末,那“风”的余韵很“凑巧”的盖了多嘴的水儿姑娘整整一脸的□□。
“咳咳!见鬼!”水儿连忙抽出袖子里的手帕擦脸,然后悲催地发现这房间里似乎没有水?!“少主!”这一声直上重霄九!为什么和萧瑜玩这自讨苦吃的把戏?轩辕弱水表示,她一定是最近想太多了!
……
连着好几天的鏖战后,路怀安的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支撑她的也许只剩下父亲的信任和百姓的期盼。夜帝的脸上永远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仿佛一盏永不熄灭的灯火指引着夜枢渐渐迷失的方向。路怀安躺在硬梆梆的床板上,迄今为止,自己所经历的事情在心头一幕幕地回放。一切的一切,如一场梦魇。醒来与否,都是徒劳无功的笑话。路怀安斜过身子,右手藏在身下不停地握紧放松,极尽挣扎。而她的左手上还缠着粗糙包扎的布条。浓郁的药味正是从这里散发出去的。这也让夜枢将士们错以为路怀安伤得不轻,士气更加低落的同时,内部隐约有分裂的迹象。路怀安已经两天没有主事。免战牌也挂了四天。明天是最后的期限,是战是降终要有个定论。
“大小姐,子钰妹子怎么办?这样滔天的怨恨,哪怕是你,又如何承担?”路怀安在心里想道,她默默地闭上眼睛,放开身心戒备,进入了难得的梦乡。
第二天,清皇跨马阵前,抬头望着关隘上的将士们,脸上露出同情之色。
“清皇,够了。”倦态未消的路怀安踏上城楼朗声道,“夜枢可以亡,朕可以死。降,绝不可能。”
清皇惋惜地看着路怀安:“朕本以为夜帝会明白。衍儿该如何?”
路怀安笑道:“衍儿当是萧铭逸第二。不过,路安衍始终是路安衍。”
清皇的脸色几次变换,最后化作一声长叹:“攻城!”
“杀!”路怀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思宁,你到底在担心什么?”萧瑾站在两方交战的范围外,静静地看着这一场场惨烈地厮杀,“辜负,辜负。何辜,何负?辜何,负何?子钰,这是我和你……是我们欠她的啊。”
……
“结束了?”萧瑜语气平静地问道。
阿土郑重地点头:“清皇正在赶回清洛帝都,联军已然解散。还有……”
“什么?”萧瑜目光平静,温和地看着阿土,轻声道,“孤还有什么承受不起?”
“夜帝的尸身在城楼一个缺口处找到。现下已经入殓。”阿土谨慎小心地回答着,眼神却一直在关注着萧瑜的神色变化。可萧瑜就像是木偶一样,脸上一直都是平静无波的模样。
“清皇可说葬在何处?”萧瑜不紧不慢地临写着萧瑾的字体,好像在说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儿。
阿土摇了摇头,见萧瑜真的没什么太大的反应这才道:“照目前来看,清皇可能将夜帝以长公主之礼葬于雷州。”
“如此,甚好。”萧瑜嘴角微微勾起,淡漠地笑着说道,“等思宁那里清净了,孤去看看她。”
……
“宗琛……”澹台靖明听到消息的瞬间身子一颤,没有注意到澹台明轩的小手已经快要抓到她的脸。
“小心!”萧铭善连忙过去抱起不安分的儿子,看见澹台靖明的状态心里不禁一疼,“季亮,你……”
“我去花园走走。”澹台靖明迅速起身离开,甚至无暇顾及澹台明轩充满渴望的眼神。
“夜枢和夜帝,这场本不该有的灾难之下,是谁背离了当初的誓言?”萧铭善对上儿子清澈纯粹的大眼睛,忍不住摇了摇头,把那些疯狂的想法抛诸脑后。
……
“瑾儿,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天下真的重要吗?这江山真的难以割舍吗?”中年人望着面前的地图,脸上是止不住的哀伤。
……
年幼的萧瑾曾目睹饥荒笼罩下人性的黑暗。那是一个平常的午后,衰弱的父亲搬起石头砸到了正在说胡话的病重女儿头上。然后是一家人丰盛的午餐。欢声笑语夹杂着生的感慨,扑面而来。
萧瑾就这么看着。
当天夜里,萧瑾找到了那家人刚刚归来的小儿子。少年的双眸依然璀璨夺目,即使是天灾,他仍然保有着可怕的希望。萧瑾不得不承认,这一双眼睛比任何语言更有说服力。
然后?萧瑾不知道。那场饥荒在三国一城眼中也只是多年的天灾中的一次。但对饥荒阴影下的人们来说,每一次都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萧瑾问路怀安,当父亲吃掉女儿,家人们只为那分得的一杯羹欢呼雀跃的时候,作为儿子该怎么办?
路怀安愣了很久才回答道,当父亲吃掉女儿,父亲不再是父亲,虽然儿子依然是儿子。血脉亲情却化作最简单快捷的食物,只能说是帝国的悲哀,也是我身为皇帝的失职。
那一瞬间,萧瑾的脸上浮现出最真切的同情和无奈。
那一刹那,萧瑾的心里涌动着最痛苦的选择和挣扎。
皇位在上,百姓何辜?面对这个问题的路怀安没有任何犹豫。那个回答也是今日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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