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退了,李悠笑道:“西门大官人果然见多识广。”
西门庆虽然会钻营,既能讨好李悠,又能结识县衙头面人物,但毕竟只是靠着一个生药铺子发家的暴发户,与李悠这种七世荣光的豪强想比,底蕴差的远,所以基本上,他就当自己是李悠的门人,给人家出出主意,跑跑腿,赚取些辛苦费,多卖点生药。
而像铁皮豹子,飞天蜈蚣这样的强人,他哪里有机会见识?要知道,这些人是一群飞贼的头目,都是穿墙入户,杀人灭门的凶狠大盗,一向横行于京东河北,无恶不作,每人手里都有上百条人命,京东西路和河北路,都下了海捕文书,各地村庄豪强,结村自保,而这群人狡猾异常,除了两年前被登州通判折了他们几个人之外,其余各地官府,都没对他们造成影响。
各地的官兵虽然知道这群人,但是从没想过能够捉拿他们,因为实在是个大麻烦,搞不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万万没想到,身为阳谷县良善大户,有名望的酿酒商户,历经七世的豪强之家,居然和这些人有沟通。
更何况他身边有西军猛士在手,也不吝怕他告密。
西门庆一时间吓得腿都软了,忙不迭的道:“李大官人,小的……小的……”
饶是他牙尖舌利,居然吓得说不出话来。霎时间想到,十年前百里酒坊的倒闭,就是一伙强人半夜里冲进去杀了东家;五年前阳谷县两个举人老爷,传说想染指福来酒坊,突然间半夜暴毙十几人,方才作罢;
凡此种种,无不显示李家和这些强贼之间的亲密关系。可西军猛士坐镇,西门庆便是告了状,自己也是先死,所以吓得肝胆俱裂。。
李悠慢悠悠的道:“西门大郎,你慌什么?你只要老实听话,安心守法,踏实过日子,谁会与你为难?”
西门庆听出他的言外之意,慢慢放了心,道:“大官人请放心,你让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绝不会有二话!”
李悠一边逗弄着黄雀,一边道:“这可是你说的?”
西门庆道:“蒙大官人提携,西门庆感激不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悠点点头,慢慢转过身来,拿回那张纸,慢慢点了,道:“你要如此如此……”
与此同时,独龙岗李家庄内,鬼脸儿杜兴走进了庄主李应的房间。
“杜兴,你从蓟州老家回来,一路辛苦。”
“回老家探亲,是大官人安排,小的感激不尽,哪里称得上辛苦。不过所幸,大官人安排的伙计,小的顺利完成。”
“哦,此人姓甚名谁?在哪里,武艺如何?细细说来!”李应急切问道。
杜兴道:“大官人莫急,小的这就详细禀告。”
说罢,杜兴报了回乡行踪,最后说道:“小的在回乡路上饭店吃酒,遇到一位头陀,却是屏风岭少林寺的广惠大师,因广惠爱食酒肉,留恋风尘,故被赶出寺院,流落江湖。这广惠,身长七八尺,脖子上挂着一百单八颗人顶骨做成的数珠,使两口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十几个剪径劫道的强人围上来,被他狂刀飞舞,瞬间取了性命。小的见他神勇,便上前攀谈,那头陀却是听说过官人的名讳,故而引来,此人正在别院居住。”
李应大喜,正欲动身见他,却又道:“你进来之时,可有人见到他?”
“大官人放心便是,小的进的独龙岗,便是走的旁道,进的偏门,绝对无一人见过他,另外,那别院小的已经安排庄中可靠之人看护,万无一失。”
李应大喜,立刻去见广惠头陀,一见面,果然是一条好汉,身体极为雄壮,形貌端正,威风凛凛,带一个箍头的铁界尺,身穿一领皂直裰,一身肌肉,极为粗壮,看那手掌,如铁如钢,简直可以撕裂虎豹。
李应心中喜悦,道:“莫不是罗汉转世?大师有礼,李应拜见。”
广惠头陀呵呵一笑,托住李应,道:“李庄主客气了,洒家被寺院除名,只能流落江湖,有庄主这样的英雄豪杰相待,也算广惠之幸。”
李应大笑,道:“大师客气!不瞒大师,我这李家庄虽然人人勤练武艺,墙垣坚固,吊桥险要,李某在江湖上也薄有名声,可是却有强龙为邻,是夜不能寐啊!如今有大师来此,李某心也安了。”
广惠笑道:“庄主之意,洒家也知道,洒家昨夜也在祝家庄外转了一圈,果然深沟高墙,防卫森严,寻常人也攻不破那祝家庄。庄前集市,热闹非凡,便是深夜,也烛火高照,又有家丁持枪巡卫。可见这打虎少年,果然了得,难怪庄主心惊!”
李应叹道:“大师,不是我妒忌邻村,实在是这祝彪祸害不小,自他崛起,我李家庄收入锐减,土地也被他村里强占了许多,我自知不是对手,便是打官司也不如他的钱多,是以暗自忍耐。今有大师在此,若是让他吃上一瘪,受个教训,不再狂妄,李某愿意出三千贯。”
广惠眼睛亮了亮,笑了:“庄主果然四海!广惠便交了庄主这个朋友。”
李应大笑。杜兴在旁边道:“大师,那祝彪武力强横,非同小可,可要小心在意。”
广惠笑道:“杜管家多虑了,我也知道这个祝家三子,一拳打飞栾延玉,景阳冈上打伏大虫,端的是英雄了得!呵呵,不过这哪里及得上我!洒家自艺成以来,罡拳所至,还没人能够抵得住十招,两把戒刀使出,全无一个活口。纵然周侗与我较量,也得先写下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