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踪你,倒是尾随夜王他们一道来的。”魇无绝笑意满溢,“一猜你就是采的野生椒。”
“怎么猜,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云晏努力想了想,还是记不起小时候与他相识的过程,就有些懊恼的道:“你说你们为什么要抹去我的记忆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魇无绝脸上笑意顿时就僵住了,同时也沉默起来。
云晏见他良久都不回答也就算了,瞧上次她哥哥对此事似乎也是讳莫如深、不愿深说的模样,或许有些事她真不适宜知道罢。
他们走走停停就途经了一个安静的城镇,眼见天已黑了,云晏从昨夜开始就逃跑,今儿又在马背上颠簸得大半日,再加上饥饿,渐渐的眼皮就有些沉重起来。
魇无绝低头看了眼,见她脸上倦色已是掩都掩不住,身上衣物看着不知道有多少天都没更换了。
他心下疼痛,马头一调转,就朝城镇西面而去。
西面尽头,座落着一低调的四进宅院,从外面看,丝毫不起眼,可真进了里面就显得雍容华贵起来。
到处都是用白玉石铺就的路面,苍翠树木掩映间,湖水亭台布落、琉璃瓦屋宇精致。
“公子。”
一众宅院家丁与奴仆见到魇无绝领着一位身上衣物污糟、头发散乱的姑娘进来,都大吃一惊,连忙迎上来行礼。
魇无绝就随手指了个嬷嬷与婢女道:“带姑娘进西厢房,给找身干净舒适的衣物,再调热水过来侍候姑娘梳洗。”
“让厨房做些容易克化的温补膳食,一会端上来。”
众人这是第一次见公子领姑娘家回来,这一领回来就是个污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姑娘,竟然还这么体贴……
纵然心里都有些诧异,不过既然公子都吩咐下来了,他们自然就会尽心照办。
于是一众人便各忙活各的去了。
云晏确实是觉得身上全是泥土与污垢了,好些天不清洗,身上也难受,毕竟从湘西赶回京城路程至少就得好几天,这么干熬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就稍作停歇。
是以也就不跟他客气了,便随着那嬷嬷与婢女进房去准备梳洗。
这一清洗就花上近一个半时辰,那一头长发就换了好多盆水来侍候,全是乌黑的尘土!
侍候的柳嬷嬷与婢女小双都要被吓懵了。
而待她完全沐浴更衣完毕,柳嬷嬷与小双就都有点发傻了,她们的无绝公子容貌美艳绝色,这姑娘竟然也是个不逞多让的。
只就是这姑娘的美是那种素净纯美,而公子的是美艳而已。
云晏出去准备用膳的时候,已是晚上戍时后了。
魇无绝见她身上穿的是这乡镇上普遍可见的花布衣裳,一头乌发就随意打上了个粗麻花辫,虽是掩不住她的美好容颜,但倒是隐隐有了几分山野乡姑的模样。
他忍不住就有些发怔,眼前她的脸庞就与她六、七岁时候肉嘟嘟的小脸重叠在了一起,她与他一道满山遍野的跑,到处采摘那鲜甜的野果,欢快的咯咯笑声飘荡在上空,久久不息。
他这一辈子……似乎就只有她给他的这点温暖了……
“我脸还没洗干净?”云晏见他盯着她瞧也不说话,就好奇怪。
“没有,很干净。”魇无绝神思回笼,就指指椅子让她坐下,笑道:“饭菜都凉了,快吃吧。”
云晏也真是饿了,道了声谢坐下来就用起餐来。
有银耳红豆梗米粥与大米饭、清蒸鱼、红烧狮子头、炒河贝、香菇炒素菜之类的,云晏吃到最后感觉都有些撑着了。
魇无绝也没吃多点,多半是看她在吃了,见她吃得欢快,心里竟然就腾升起温暖与幸福来。
他没想过这辈子还能与她一道坐在餐桌上吃饭,他觉得这一辈子也值了,她竟然就在他身边与他一起吃饭……
虽然也可能就仅得一顿饭而已……
云晏用完餐净完手之后,就问他道:“你这里可有飞鸽传书?”
魇无绝心下微涩,声音却是无波,“传给谁?”
云晏沉默得一下,也不知道李煜宸到底还在不在找她?十来天近半个月了,也许会以为她已遭到了不测罢……
是否会好难过?
想到那次在船上他心室肺腑受损之时,她要转身去换个舱房,他都急得吐血,她就有些心焦,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怎么样了?
她不怀疑他对她的真感情,但也不相信男人能永远对一个女人好而不去碰别的女人,至少前后两辈子,她认识的所有人里,还从没有过这样的男人。
所以她是认了,就这样吧,她还是他的王妃,而他还是她的夫君,只是她会收起来多余的不切实际的奢求,由得他去了。
“传给魇君。”云晏轻道:“也许他还在到处找我。”
确实是在找,魇无绝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就是因为听闻魇君在到处布置人寻找她,他才将目光盯在夜王身上的。
京城离湘西这边的路程山重水远,他想,要不是因为离得这么远,他无法赶过来这么快,先找到她的必然是他。
“是在找,这天下都快给他翻遍了。”他沉默得一下,这才与她道:“一会我让人修书一封给他,明日一早就尽快送你进京。”
云晏闻言也是沉默,她突然觉得心里有些累,京城的宅院深深与宫阙重重、里头人心难测,稍有不慎就会腹背受敌,这些都让她觉得疲倦。
她在想,若是能放下这些勾心斗角,就在乡村山野间过着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