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睡这一觉之前,她也记起得七七八八,虽然已知李煜宸是受了控制,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有气。
一想到他那温柔神色竟是对着别的女人,那手还碰触别的女人的头发,还揽着别的女人肩头不来救她,她就是不高兴。
再加上想起与小绝的这些事,心情不稳,原本她精神也不济,就越发提不起力气理会他。
李煜宸从议事殿回来,先去净了手脸,换上干净衣袍,这才入至寝宫。
却见小女人正望着帐顶在怔怔发呆,连忙就过去俯身握住她手,柔声问,“晏儿醒了,睡得可好?”
云晏微瞌眼睑,不想看他面容,她担心望见他关切疼爱自己的目光时会心软。
李煜宸这阵子已习惯她这般,也就没看出她有何异样,如往常一样抬手探得一下她后脖子,感觉又被汗打湿了衣裳,连忙就轻手将她搂起。
“又做噩梦?”他心疼的边说边将锦帐拂落,打开床头柜拿出一套干净中衣,这才快手给她解着衣裳扣子。
他担心她会被汗淹着,身上不舒适,而衣衫湿透,对身子的康复也不利,容易受风寒。
解至第三颗扣子的时候,云晏就抬手按住了衣襟不让他再动。
李煜宸有些无奈,前些时候刚醒来时,是七岁孩童心性,也是不让任何人靠近她。
她唯记得魇无绝,他自是不会让魇无绝来给她换衣裳,唯有让她那贴身大丫头陪着劝说,后面熟悉了一些后,好不容易才愿意由那大丫头给帮忙更换。
后来他一直在照料陪伴着她,她渐渐也记起一些事后,对他的依赖与默契也有了些儿,却是仍然不愿意由他给更衣。
现时又是这般,他轻叹得一口气,就柔声劝道:“你那丫头子到锦凤宫看恒儿去了。”
“现在衣裳湿透,一定要尽快换掉,这样身子才能好的快。”他轻扶着她双肩,“乖,要听话。”
云晏沉默得一下,这才说了话,“我自己,可以。”
这是她这一天下来,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虽然是几个字,这几个字普通平常,与他相关不大。
但听得她愿意与他说话,他心头都颤得一下,连忙就松了手,“好。”
云晏见他说了好,却是不离开床榻,就道:“你先出去。”
李煜宸:“……真的不用帮忙?”
见她又低下了眼帘不再说话,他只好起身拂开锦帐,却依然不放心,回头道:“那你不要着急,感觉没力气或者迷糊的时候就喊我。”
她这些天没吃上甚子东西,抬手的气力可能都不足,这出了汗,还要先行擦干,再换上干净衣衫,就怕她这一番折腾下来,又陷入昏迷。
没听得她有回话,李煜宸只好就守在床前,见着帐里人儿朦胧的身影在慢悠悠的更换着衣衫,那里面是他心爱的小女人,他喉头间就有些微窒,连忙就去找些事来分散自己注意力。
背转过身走至寝宫大门处去吩咐人给她准备膳食,又让人到锦凤宫吩咐瑾娘抱恒儿过来。
她现时精神好了些,对着儿子应该能想起更多的事,心情也会好转许多,情绪好转,胃口也会跟着好起来,这般才能养好身子。
果然一如李煜宸所想,晚上恒儿在这里,小嘴一直叫嚷着“娘亲”,发出的音比半个月前准确许多,小女人脸上渐渐就有了欢喜神色。
这回喂她喝的药膳汤羹,她就极是配合,边喝边望着恒儿,恒儿叫一声“娘亲”,她眸眼就亮得一下,轻声与他作着回应。
一来一回之间,汤羹就喝下了小半碗,李煜宸看着禁不住喜悦漫上心头,要不是瑾娘抱着恒儿在一旁,他都想搂着她好好亲得几下。
这是她自醒来后,用得最多的一次晚膳,要是这往后,都能这般,想必身子骨也能很快就养起来。
一家几口这边慢慢有了温暖而和乐的氛围,药素素那边这会子却是趴在药姥的膝头上痛哭。
药姥看着心痛,这几天孙女儿虽已是被寻回来,可她与人苟且的名声已散落在外,若是身子还清白,那倒也好,至少还能理直气壮的嫁入魇族。
然而,她的的确确与那方霖发生了不该发生之事,即连她也解释不清楚,怎么就与方霖如此了。
方霖自是说愿意负责,会娶她,可这叫她怎么甘心!
她喜欢的人明明就是魇君,她明明就要与这个手执天下大权、俊美无铸的男子成亲了,她与他打小还有着婚约,明明就是上天注定的一对。
现今,不过短短时日,她就没有了完璧之身,还怎么当那涅音宫夫人。
她越想越伤心,伏于姥姥的膝头上又是一阵痛哭。
“姥姥……。”她边哭边道:“我就是喜欢魇君……。”
药姥闻言,心底也是好一阵凄凉,她当年也是喜欢老魇君,可那又能如何,人家有了妻女,她只能远走。
现今,她的孙女儿还要如她一般,一辈子痛苦,不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么。
她若是喜欢那方霖,那该多好,药族的人也丢不起这个面子,长老们都说最好立刻与方家结亲,平息江湖流言。
还是她将这事压得下来,让再等等。
就是想着,若是素素当真不喜欢那方霖,这不是毁了她吗。
“一点都不喜欢方霖?”她抬手给药素素后背顺着气,“快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姥姥心疼。”
“一点都不喜欢,我就想嫁给魇君。”药素素说着就起身抱住药姥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