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清冷声音,如击玉磐般好听,说出的却是冷若寒霜一样的威胁之语,李煜宸诧异神色更甚,这看起来不过就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在遇到突发危险时,竟就能很快的镇定下来,知道如何迷惑敌人心智,想办法自救,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只是这小聪明在他眼里却是不够看的,他也松了手,任凭她握着他后背上的短剑,有些玩味的轻道:“小丫头,你倒是让我死快一点,好让明日的云府里传出满城风雨,某某小姐闺阁里拖出一具无名男尸……你想想,就算不是你杀的,这流言就足够你将来寻不着好婆家了呢。”
“你……。”
云晏一下被噎着了,他说的不错,就算云府封住消息,也指不定会让一些爱嚼舌根的下人将流言传出去的,而令云晏彻底无语的一个更深切的原因,却是眼前这个她上辈子就认识的宸王,他在她的印象里,可是铁面冰寒的很,从未曾知他单独对着姑娘家时,居然会有这么不正经、顽劣的一面。
是的,方才她闻到血腥味时就知道是他了,她前世十四岁,也是病好得差不多的这个时候,京城就出过一次皇宫某贵重物品失盗事件,整个京城都在搜罗盗贼,云家也没能躲过搜寻。
当然最后也没在云家搜出什么来,只是在这事发生之后的个把来月左右,她无意中碰到四妹妹在偷摸地烧毁一件男子的黑袍血衣。
而四妹妹在那一个月之内,频连生病,总从外边请大夫进来切脉看诊,她屋里总弥漫着股子药味,搅得大家都离她远远的。
又因为四妹妹乃不太得宠的方姨娘所出,就更是没人特别留意过她。
但她联系了这种种迹象,又因着没出两年,宸王竟突然请旨封四妹妹为侧妃,一切的疑问就迎刃而解了。
四妹妹成婚之后的几年,在激烈的夺嫡战争中,也回过云家与她碰面,私下亲口承认过她当初在这个时候救过宸王一命
是她挟恩图报,在她将要被当作交易一样,为家族的些许利益,而要给随意嫁出去之时,她就偷着给宸王发去了求救信,请求宸王想法子娶她,带她逃离这个火坑。
当时储君没定,谁都尚有可能登位,是以云家相当乐意四妹妹嫁与宸王来着。
令她惊讶的是,四妹妹落寞与她道,成婚之后,宸王一次也未曾碰过她,可她却早就已对宸王用情至深,无怨无悔。
她恳求她这个已嫁给了景王的姐姐,说无论帝位争夺结果如何,希望都能留得对方夫君一命。
可惜的是,最后李煜景坐上了帝位,云雪在这之前就仿她笔墨给宸王一派下了绝杀令。
听闻四妹妹是在后院让乱兵打杀而死的,终其一生也不过十八年华。
“怎么?”李煜宸看着眼前小姑娘变幻莫定的脸色,带着几分戏谑捉弄道:“遇到危险都不怕,说到寻不着好婆家就犹豫不决了?”
不得不说这清冷莫名的小姑娘引起了他不少的好奇,这么些年他金戈铁马,在血雨腥风里游走,见过的人也无数,却从没有哪个姑娘能似这般引起他注意的。
云晏握着短剑的手力往里按了按,顿时血腥味便加倍的弥漫开来,她唇边盈盈绽开一朵冰花笑意:“那你便试试,是你死了的好,还是我嫁不出去的好?至少我还活着,是么?”
李煜宸其实还受了极为重的内伤,她这么一推后背上的剑,顿时体内气血翻滚,唇角便溢出血丝来,尽管痛得冷汗直下,他却仍屹立不动,带着几分邪魅笑意道:“小小年纪,真是好狠毒的心肠呢,不过……我喜欢!”
说罢,他抬起大掌覆上云晏握着短剑的手,迅速拔出剑,另一手如影变幻般,将桌上连带着布的药渣子准确无误地捂上了血涌如注的伤口。
云晏终究是让他这般举动骇住了,伤口处的剑这般拔出来,剧痛不说,一旦失血过多或染上寒毒,指定会是死路一条,这人是不要命了么,而且那破药渣子能顶什么用!
“你是疯了么!”
云晏倒退了两步骂道,但隐约之间已传来了喧哗声响,她便知道宫内来人搜寻已到了云府外头。
她顾不得许多了,迅速找出哥哥以前给她备下的内调止血药丸让他服下,又翻出金创药与干净的布条给他止血包扎,手法干净利索,似乎她经历过无数次这样一般。
也许是内伤太重了,李煜宸直到她将他连推带拖的带进了一个小暖阁,命令他半侧于一小榻上休憩,看她匆匆离去的背影时都没能醒过神来,这个如谜一样的小姑娘,他对她的好奇与兴致更甚了。
他之所以翻窗而入,是因为闻到了些许能止血的地榆与白芨的气味,因为外头追捕得紧,唯有先拿药止血再说,却不想会碰上这么一个姑娘。
“九冥。”他沉声如水。
“属下在。”屋顶横梁上,一身黑色夜行衣的隐卫轻功翻飞而下:“搜罗已到了云府外头。”
他一个寒冰眼神晃过去,隐卫暗里打了个冷颤,联想到素来铁面不近女色的主公,方才对云府大小姐似乎有着那么点不同,连忙斟酌着用语,委婉的透露着主公想要知道的:“请主公放心,此乃云府的大姑娘、云擎将军的亲妹妹云晏,会些包扎手艺并不奇怪,是以属下也并不阻止。”
原来是云家的大姑娘,他唇角微勾,云晏,天清日晏、安然晏宁,倒是个好名字。
“横竖我也受了内伤,就直接在这里养伤了,你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