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英殿、云华楼、畅音楼、文渊楼、长乐宫、锦阳宫……我们一路慢慢走来,刘启为我一一介绍,我轻轻抚摸,朱漆廊柱,雕花窗棂,树木花草,亭台假山……往事如潮,我沉浸在幼时回忆里,心中百转千回。
“离?赵离!”豫王大声叫道。
“王爷!你干什么?叫得那么大声!”我被他吓了一跳。
“我才要问你,你在想什么?我叫了你几遍都没有听到,”他皱了皱眉说道,“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有啦,是……你们皇家实在太雄伟,我……我以前没见过那么大的房子,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花园,所以不免有点走神了,”我心知他有点起疑,陪着笑脸说道。
走了那么久,走过了无数的宫、殿、楼、轩,却还没有到我最想去的地方——锦宜宫。从这御花园西侧的小拱门出去绕个弯过了沁芳阁就是锦宜宫了,于是我指着小拱门问道,“对了,王爷,从这个拱门出去是什么地方?”
“那是侧宫,因为位置较偏,没什么人住,用来堆放一些旧书画了。”
我听云叔叔说过,德宗皇帝是个比较节制的人,后宫除了孟皇后外,贵妃、夫人、昭仪、昭容加起来不过五六人,不像我的父皇,后宫佳丽无数。我父皇后宫庞大,因此皇宫一再扩建,宫院无数,如今到了德宗皇帝,后宫人少,很多宫院都空了下来,锦宜宫位置偏僻,只能沦为库房。
我正想对豫王说过去看看,一个侍卫跑过来向他行礼说道:“王爷,瑾妃娘娘传您过雍华宫一趟。”
“你先在这园子里逛逛,我去去就来!”豫王说罢随侍卫走了。
豫王走后,我从西侧的拱门出了御花园,绕过沁芳阁往锦宜宫走去。宫门没有上锁,虚掩着,看来,这真是个无关紧要的地方!我推开宫门走进院内。朱漆的门窗已经斑驳褪色,母妃当年种在院墙下的蔷薇花也早已枯死,只剩花台,东边的榆树下是我当年下棋的石桌石凳,我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上面落满了灰尘,西边以前有架秋千,我常和如意在那玩耍,如今也早已不知去向。
院子正中面南的屋子是母妃以前住的的听风阁,门上的匾额依稀还可以看到“听风”两个隶体的大字。我推开门走进去,地上堆着许多青瓷花瓶,里面随意插着很多卷轴。抽起一卷展开看看,是一幅“牧牛图”,落款是“长天”二字,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知这画画的是个怎样的人,居然有这么洒脱的名字。
我把卷轴放回青瓷瓶中,走到靠墙的书架前,这里的书随意地堆放在书架上,很凌乱。我随手拿起一本,翻开书页,一股熟悉的感觉让我的心受到重重地一击,那是一本学童习字用的字帖,纸页已经发黄,里面的字却还很清晰,那一横一竖,一瞥一捺是那么的稚嫩,那正是我小时候写的。我还记得当时是大冬天,我想要到园子里去玩雪人,可是负责监督我写字的五哥一定要我写完十页纸才许我出去,我于是急急忙忙,敷衍了事,写的字东倒西歪,五哥还笑我“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不但鸳鸯睡了,连我的字也是睡着的。唉,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十年?或是更早以前?我小时候有时调皮,功课总是不大认真,五哥常在母妃面前帮我兜着,他总是很宠我的……用力吸了吸鼻子,我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又掉了眼泪,我吹了吹字帖上的灰尘,再用衣袖擦了擦。
从听风阁出来,我转过回廊,到了西面的暖月阁。推开虚掩的门,我愣住了,屋里居然有人,那是一个穿着紫蓝锦缎官袍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卷画,还低头在瓷瓶里找着什么,看见我进来,他也愣了。
“你是谁?”他问道。
“我叫……秋水,”我想起刚才卷轴上的“牧牛图”上落款“长天,”于是胡诌了个名字。
“我看门没关,所以……”我嗫嚅道。
“哦,我进来找一卷画。”
“你是画师吗?”我问他。
“不是,我帮一位……朋友找。”
“你找什么画?”我好奇。
“我找一幅‘五牛图’。”
“五牛图”?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那幅“牧牛图”放在一块?我走回听风阁,在刚才那个青瓷花瓶里找了找,果真有一幅“五牛图”。
“你看看,是这幅吗?”我把卷轴递给他。
他接过一看,笑道:“嗯,正是这幅,你在哪找到的?”
“就在外面的青瓷花瓶里。”我指了指听风阁的位置,“这幅‘五牛图’是你画的吗?”
“你觉得如何?”他问。
“嗯,画得挺好,技法老道。不过我觉得这几头牛或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