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她的谢师礼在我昨夜的一番挑灯夜战下也宣告完成,还好来得及,因为明天姑姑就要回去了。
一大清早起来,梳洗完毕,我换上一件淡黄色镜花绫百褶绣裙,外罩白色莨纱短褂,揣上我的“战果”,直奔西院庭兰姑姑的住处。远远的,就看见她坐在大榆树下的石凳子上,一旁,她最心爱的白色长毛犬——绣球在地上翻滚,而她正和狗狗说着什么,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我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准备吓她一吓。走到她身后五、六步远的时候,小狗跑到她身后,她正好转过身来,我立即躲到旁边的树丛后面。
“绣球,你说,我该怎么办?”庭兰姑姑的声音传来,“他已经不是我小时候认识的那个照卿哥哥了……他不喜欢我了。”
我并没有存心要偷听别人说话,然而听到的话却让我挪不开脚步。
“我知道,他喜欢小离,从我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看小离的眼神里总是充满着笑意,充满着宠爱。他跟我说小离的身世很可怜,他说他要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绣球,我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爱小离。小离……她真的象大哥说的,是个小仙女,她是那么的美好,连我都忍不住会喜欢她。她可以和他一起治病救人,和他一起琴箫合奏,和他一起作诗填词……而我,我什么都不会,我什么都给不了他……我配不上他。”她哽咽着说。
“绣球……绣球……绣球……”她喃喃低语,“我该怎么办?我是不是该离开了?”
庭兰姑姑的话让我心里五味杂陈,她一直是个开朗爽直的人,如今却如此多愁善感,她看得到我内心的痛苦,一直宽慰我,却把自己的痛苦深深掩藏。师父原本就是她的未婚夫婿,而如今她却为了另外一个喜欢上她未婚夫的女人而矛盾和感伤。她应该讨厌我,恨我,可是她却没有,她是如此的虚怀若谷,和她比起来,自己真是差得太远。
这段时间师父对我不加掩饰的宠爱让我矛盾,让我沉醉,我选择只看他眼中浓浓的情意,而逃避的不去想其他事情,殊不知,我们已经深深的伤害到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才更应该得到他的呵护和爱恋。她是他未来的妻子呵!而你呢?你只不过是一个被扫地出门的落难公主,前朝余孽,当年师父怜你年幼无依,给了你一个安身之所,现如今,你倒要雀占鸠巢吗?你要让师父变成背信弃义之人吗?赵离啊赵离,你何时变成这样一个人了?你忘了当年父皇另有新宠母妃眼中的泪水和脸上的落寞了吗?该离开的人不是她而是你啊!
我站在树丛后面,思绪如潮,过往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宠溺的语气,他温柔的声音,他深邃如泓的眼睛,他嘴边浅浅的笑意,他有力的臂弯,他宽阔的胸膛……是我离开的时候了,可是我却多么的不舍啊!
我恍惚着走回南院,心里不断地对自己说“该离开了,该离开了!”。
进到屋里,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我站起来收拾东西,把柜子里的锦帕包袱拿出来,里面都是我生命般珍贵的宝贝,拿了几套衣服,再把右手上师父送的芙蓉玉镯退下来收好,我找了套烟灰色男装换上,绾好头发,系好帽子。坐到书桌边,我提起笔,该给师父留封信。如何写呢?心里有千言万语,而笔端却如此的沉重,思索良久,最终,只在纸上写下四个字:师父,珍重!拿镇纸压好,我背上包袱。就这样走了吗?站在门口,我环视这间住了五年多的屋子,这里有太多温暖的回忆,让我万般不舍,但是我知道,我必须走,否则,我无法原谅自己。
避开其他人,我从后门出了府。走在人潮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我内心孤独而茫然,偌大的世界,何处才是我要去的地方?离开京城后,这里就是我的家,而今要离开这里了,我的家又在哪里呢?漫无目的的走着,前面已经到了东城门,真的要离开西於了,心中有一丝痛楚渐渐蔓延。
“赵公子,要出远门啊?”背后一个声音响起。
我回头一看,一队三驾马车的车队正往东城门方向走去,为首的车上坐着云罗布庄的王老板,“嗯,是王老板啊,您也出远门?”
“我到淮州去进货,你要去哪?要不要我捎你一程?”王老板问。
淮州?淮州正是我母亲的故乡,小时听母亲说过家中还有一位堂兄,由于不喜做官,留在淮州经商,既然我无处可去,不如就跟着王老板一起,到淮州寻访这位舅舅好了。
“这可巧了,我刚好也要到淮州去,正好和王老板您一路走,也免得路上太过寂寞。”
“如此甚好,我们一路也只有三个人,多个伴最好不过,况且赵公子医术了得,我们路上有个什么不舒服的,也有人照应。”王老板说。
“王老板客气了!”
近晌午时,我们一行来到曲州。想起当日在这里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