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回首,一张熟悉的面孔正盯着他,面白如玉,相貌堂堂,紫衣官靴,恰恰正是那只手的主人。展天墨一语不发,静静的望着何锭渊,静得让人打心里头发毛。
何锭渊已骂不出来了,某个部位又开始隐隐作痛,以一种近似哭嚎的嘴脸,哀叫道:“怎么又是你?”说完,也不管这局是赢是输,抱着剩余的碎银就跑出天元赌坊,还在门槛上狠狠摔了一个跟头,连滚带爬的逃了出去。
展天墨实在忍不住笑了,笑得十分好看。
衙门的人到赌场来,掌柜的纵使不上下打点一番,亲自出来迎接是少不得的。包赢已将展天墨请入个人的厢房之中,架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奇巧珍品,包赢如数家珍的一一介绍给展天墨,他并不在乎架上的宝贝是不是清白的,因为衙门的人也是人,是人就要谈交情,除非某个宝贝正在风头上或实在太烫手,否则捕快们也不想这么不讲交情。
包赢亲自提起茶壶,弯腰给展天墨倒了一杯茶,笑道:“闻名朝堂的玉面神捕莅临小店,此乃小民高价收购的极品铁观音,若非贵客临门,小民是从来不泡的,务请展捕头给品评品评。”
展天墨微微笑了,却不伸手去拿茶杯,只是拱拱手道:“展某只是一名粗人,对品茗之道不甚在行。”
包赢没有切入主题的意思,还是继续客套着道:“小民平日没别的爱好,就是爱喝茶,好茶能通气,气顺则运顺,小民才能平心静气的照顾好龙蛇混杂的生意。所以啊,这茶能生财,展捕头不喝,就是跟钱财过不去了。”
“好茶生财,展某倒是第一次听说。”展天墨见包赢一再劝饮,只好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果然入口苦涩,却极回甘,展天墨微笑道:“确是好茶。”
包赢原本皮笑肉不笑的脸上,才算是有了那么点真实的笑容,笑道:“大吉大利,毕竟还没有跟钱过不去的人,今后展捕头财运亨通。”
展天墨不愿继续围绕着茶打转,只好道:“如此先谢过包老板,展某在查一失物,名为紫檀八巧盒,劳烦包老板在黑市打听一下有无任何消息。”
包赢客客气气地笑着,实在看不出来他经营的是一间赌场而非古董文物店,他也跟着拱手道:“小民要是打听到风声,自当回报给展捕头。”
展天墨富有深意的笑着指了指架上那些包赢的宝贝,道:“包老板掌握风声的高明手段,展某相当期待。”
包赢抚掌哈哈大笑道:“展捕头放心,风尖儿上的物件,小民还不敢私藏,不如给官爷们做个顺水人情,将来小民的生意,还得靠官爷们的照应。”
展天墨知道对方是个明白人,又拿起那杯铁观音,浅啜一口,既像是笑,又像是叹息地道:“包老板的茶确实能发财。”
展天墨第一次觉得茶并不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