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宗的沉默让小哥有些惶惶然,他怕吴大宗还嫌贵,那可真就卖不出去了!
小哥权衡利弊,刚想再降点儿价钱,谁知峰回路转。
吴大宗说道:“好生包起来,我带走。”
小哥顿时喜极而泣,半分不敢耽搁,行动起来好似风火轮,那叫一个利落爽快。
吴大宗拿了新衣也不急着回弄水巷,他摸了摸下巴上刚长出的胡茬儿,一转身往清水巷走去。
清水巷里有许多澡堂子,吴大宗来江南的第二天就去澡堂子好好跑了个澡,那叫一个舒坦。
边城水贵如油,不像江南鱼水之乡,走几步就能见到个水塘子,在边城人户之间为了井里一口水而大打出手的比比皆是。
吴家还算不错,院子里就有一口井,用水方便,也不用去和人排队打挤。
饶是这样,吴老娘也不许家里的人乱糟蹋水,她是灾荒年挺过来的,对粮食和水有着天生的执着。
好在吴大宗粗人一个,泡澡也是浪费时间,常常打了井水一桶水浇下去,胡乱搓两下也就解决了洗澡的问题,既节了水,又节省了时间。
是人都有惰性,吴大宗自然也不能免俗,享乐什么的,在时间和金钱允许的条件下,他自然也是乐意接受的。
澡堂子人多可以打探消息,大家泡在一起又方便交流感情,是个聚会的好地方。
吴大宗很快就爱上了澡堂子,每日都爱来泡上一泡。
今日不同往日,往日吴大宗都是晚上来泡澡,今儿个却是一大早。
吴大宗转进葫芦堂,这是固定泡澡的地方,环境不嘈杂,接引们的服务素质也很高,他十分满意。
因为是早上,几乎没有来泡澡的客人,接引们靠在桌椅边上昏昏欲睡,见了吴大宗进来,心里略有几分诧异,很快就热情地招呼他。
“原来是吴爷啊,今儿个这么早来泡澡啊?”经常接待吴大宗的接引笑着上前鞠躬作揖道。
“今天有要紧的事情要办,你给我开个隔间,寻了堂子里最好的师傅给我拾掇一下。”又把手里的包袱交给接引,说道:“包袱给我存放好,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再给我。”
接引笑着接过包袱,摸了摸手感,猜想是衣裳行礼之类的东西,也不奇怪,来澡堂子泡澡的客人也有自备换洗衣裳的,只是往日里都是在哪里泡澡就放哪里,好方便泡完澡随便穿上。
接引奇怪的是,吴大宗语气里的郑指だ镒暗牟皇腔幌匆律眩而是金元宝一般。
奇怪归奇怪,接引还是很有素质的执行了吴大宗的吩咐,小心存放好他的包袱,才引吴大宗往隔间走去。
一进隔间,一股热气便迎面扑来,热气中夹杂着一缕香气,吴大宗不懂其中的奥妙,只知道这香气闻起来让人十分放松、安逸,仿佛劳累了一天的身心都得到了舒缓。
吴大宗脱了衣裳走进澡堂子,找了位置坐下来,身体往前倾,头枕在双臂上,闭上眼睛开始养神,接引拿了搓澡巾给他搓背。
说是闭目养神,思维还是在高速运转。
吴大宗虽然下定决心往林府走一趟,但是这其中还有许多关节需要他仔细推敲。
两种情况。
先说好的那一种。
如果林芝峥肯定了婚约,他接下来就要积极准备婚事,林九的陪嫁肯定不少,他拿出的聘礼如果不能同林九的陪嫁等值,乱嚼舌根子的人肯定不少。
吴大宗好生盘算了一番自个儿的钱袋子,他在边城算不得富,也跟穷完全沾不上边儿,家产算起来也有好几万,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产业,勉强能凑过九万。
九万不少,可放在林府庞大的产业面前就不够看了。
吴大宗一时很是发愁,真到了下聘那一日,他如何才能够凑到等值的银子啊。
虽说林芝峥肯将林九许配给他,就不会在意这些外在条件,可他一个大男人,如果在婚事聘礼上让林九坠了脸面,就会显得他特别的没有能力,将来林九在姐妹之间走动,少不得要叫姐妹们说嘴巴子。
夫妻本是一体,林九脸上无光,就是他脸面无光,这事还是得好生想个办法才是。
吴大宗想来想去,始终是想不出如何快速生钱的办法,只能无奈放弃,脑仁儿一阵一阵疼。
他娘的,让他上战场砍死几个敌人都没有这么费脑筋!
这是一种甜蜜的负担,吴大宗再脑仁儿疼,也得继续想下去!
坏的哪一种,自然是林芝峥根本不打算将林九许配给他,他贸然上门,说不得林芝峥恼羞成怒下命令封杀他。
林芝峥是江南总督,江南他最大,想要在江南寻找靠山和他对抗怕是不行的,只能往京城方向寻找外援。
吴大宗仔细想着打探回来的几条消息。
林芝峥是皇上一派的,皇上又和瑞王不对付,他得罪了林芝峥,要么能寻求到皇上的庇护,要么干脆站到瑞王身后,把命卖给瑞王,他才能找到一条活路。
两条路,哪一条都不好走。
先不说皇上身份贵重,他压根儿就见不着;就是瑞王,他有什么资本让瑞王接纳他?
把命卖给瑞王?
呵……
想要给瑞王卖命的人何其之多,瑞王又凭什么选他?
两条路看似生路,其实都是死路。
吴大宗心里越发发燥,好坏两种情况都叫他进退两难,真他娘的憋屈!
吴大宗烦躁地挥拳,拳头打在水面上,顿时溅起水花无数。
接引一下子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