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究摆脱不掉过去。
“喂,你在这里哭什么?”
呜呜。
“哎——受伤了啊……给你创可贴包扎一下啰。别哭了,爱哭可不是男子汉哦。”
呜呜。
“你现在别再哭了,然后告诉我你叫什么,我请你喝可乐怎么样?”
……
我叫南荒。
“这才乖嘛,你到底在哭什么?”
他们都说我是没人管的孩子。
“那你真的没人管嘛?”
……家里从来都没人回去。
“哎……听起来好可怜呐……那你平时自己生活么?”
嗯。
“那我来当你姐姐怎么样?”
嗯?
“我说,我来当你姐姐啦,我可以让你以后不被欺负哦。”
……
好。
现在想来被一瓶可乐收买了也真是挺丢脸的,不过又或者说,我那时只是在追求那瓶可乐背后的东西。
我……曾经有过一个“姐姐”。
她很漂亮,要我说的话。
事实上,我想,如果她有机会长大的话,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
不管怎么说,直到现在我还是很感激她的。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可能会变成的样子我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哦,苍天,“正常”的三观?那真是太可怕了。任何一个有着足够智商的人都应该尽可能避免这一点。
不过也同样,我可能会变成的人……
至少还是个‘人’。
8岁以前,是我生活的黑暗时期。
很难确定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大概是在第一次家长会无人出席后兴起,“没人管的小白鬼”这么个外号就扣在了我头上。简称“小白鬼”。
——其实现在想来,这个外号还是蛮带感的,毕竟这短短七个字间,就凝聚了他们对我俊美的外表那昭然若揭的嫉妒。
总而言之,小学时那些无知的幼童们——或者说熊孩子——他们总是需要一个欺负的对象,去宣泄他们那必然的多动倾向,并用以达成某种归属感和扭曲的“团结”。而一个没人看管,更没人在乎的家伙?那可真是……完美。
那阵我还挺为此受伤的,毕竟……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基本上。那段时间我会像块画布似的,摇摇晃晃的爬上回家的地铁,那副惨样甚至偶尔会吓着旁边的乘客了。
而且他们确实猜对了,确实……没人会在乎。
大概是因为固守着那点面子,那时候,我没怎么哭过。
但是一个8岁孩童……其意志力终归是有限的。
到底发生些了什么我不太记得了……不过似乎就是在一天被打得略惨之后,我几乎直不起腰,于是在走过小区里的一个花坛前时趔趄了一下,然后就把头撞在了那个大理石的尖角上。
那时候看着头上滴下的鲜血,我其实还没感觉到什么,只是坐在了花坛上,默默地捂住了伤口。
但是当我无意间抬起头,看到了天边正在消逝的最后一丝阳光的时候,我突然就很想哭。
然后……我不记得自己到底哭了多久……
就像是一直被压抑的痛苦突然找到了一个出口,像是一个在炸裂的边缘被放开了口的气球,那种冰冷的悲伤……那种孤独无法抑制的涌出,想要吞没我的整个世界。
即使现在回想起……那还是很糟糕的感受。
很糟糕。
但而也就是这时候,她,出现了。
那时候她带着一瓶可乐……那时的包装的包装设计的很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可口。
——但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罐装。明显比瓶装的气要更足。
……
好吧,可乐的事先不说了。
我还记得,她就那样用一种看见了小动物般的眼神看着我——那之后每一次,她都是那么看我的——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
“喂,你为什么在哭啊?”
我相信在这个人生中,我再也没有听到过那样好听的声音。
那一刻,我似乎失去了一切警惕,一如冰销雪融。
他们说,这是吊桥效应。
但我总是觉得这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东西。更美好的东西,而不只是冰冷的理论。
我相信……那或许就是命中注定。
于是从那天起我多了一个大我4岁的姐姐。
想象一下吧,我第二天去上学时,身边就多了一个高我近一头的姐姐,在教室门口大声的和我道别,外加一句“有人欺负你的话告诉我”。
——真丢脸。
不过,这确实很有效。很长一段时间真的没有人再找茬,毕竟熊孩子嘛……总是那么一种欺软怕硬的生物。只要年龄稍大一点,就足以给他们带来种族威慑——对,我拒绝把他们当成人。
就算是那所谓的“硬”,只是外强中干。
我渐渐的发现,她其实很脆弱。
她的肺部,还有她的整个身躯,自从出生以来就带着某些疾病,所以她的面色总是有些苍白,只要稍微运动一会,就会咳嗽,喘不上气。但即使这样,她依旧一直是那么幽默而狡黠,让我本已习惯了忧郁的脸上渐渐有了笑容。
她还教了我很多“东西”。
我至今仍然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一个女孩子——看上去明明还很文静的女孩子——会对蝴蝶刀、枪械、乃至于防狼术有那么大的兴趣。
而且她到底为什么连最后那项都要教我……
我那时候经常会产生一种跟不上她的思路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