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云苎没有拒绝,而不拒绝,是因为她知晓这是他们这群打从她进城之时,便待在城中的老者们出自真心的一片心意。
虽然她从不认为自己真为这座城做了多少事,但她却明白,这群老者对于他们重视的希孤城能重新散发出生命力有多么的开心。
既然他们开心,那么她又何必啰啰嗦嗦的推来让去,拂了他们的好意。
“对了,老孙,两日前三合街上那长得人模人样,哭得乱七八糟,一身孝服的家伙是谁?”半晌后,将茶点往口中塞去的云苎突然像想起什么事似的问道。
“那是我希孤城前守门将军李满将军的遗孤……”一听云苎提起,老孙微微一愣后,眼中瞬间充满了雾光,并开始不断频频以袖拭泪,“由于今年正是李将军殉城十四周年,所以李少爷几个月前便悄悄来到希孤城,并从此后决定定居于希孤城……唉!说起李将军……小老儿实在不知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佩……还好李少爷有这个心……还愿回来这伤心地……让我们有机会为李将军……”
“这时候才想到要回来祭奠,那早几年他干嘛去了?”听着老孙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心中的感激与感动,突然,云苎冷不防地说道。
云苎自然知道李满是谁,更不否认自己的话有些冷绝,但那并非是针对李将军,而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这场迟了十四年,并还如此装腔作势的祭奠有任何令她感动的地方。
因为若那如今看来健康无比,又事业有成的李少爷真是李将军的遗孤,十四年前,为何不在希孤城?为何没有伴在他口中念兹在兹的英雄伯父身旁?
况且,就算李少爷当时有不为人知的苦衷而无法留在希孤城,为何在十四年前城破之后,他从未曾踏入希孤城一步,并且还彻底的不闻不问?
好吧!就算他是心痛得不忍踏入伤心地一步好了,但一个未曾关心希孤城,更对希孤城无任何建树之人,为何在希孤城终于再一度开始了它的繁华,又一次映入天下人眼帘之际,如此诡谲地敲锣打鼓,大肆昭告天下他的英雄血统身份……
是的,云苎不满。
因为在女儿国,穆尔特家族的光环绝对闪烁得令人无法逼视,但她们七个姊妹却从未因此而自骄、自满,并且反倒更加严格审视自己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毕竟她们自小就比任何人都清楚,唯有行得正、坐得直,完全的无愧我心,才能让这道光环更加闪耀!
正因如此,所以她不满,不满这样一个对希孤城的今天毫无所作所为的男子,竟只恃着他的英雄血统,就能得到满城的崇敬与感动,而那些真正陪着希孤城由破败走向繁华,那些磨破了膝盖与脚底,低饮着血与泪一直不错放弃过的所有人,却全被那道虚假的英雄血统光环摒弃在后……
“呃?”听到云苎那般严厉的话声,满面泪痕的老孙愣了愣,一方面自是错愕,一方面却是为自己一直并没有想及过这个问题而疑惑。
“算了,当我没说。”感觉自己的话似乎引起了周遭某些人的不满,云苎随意挥了挥手后,便在众人的低声议论中,继续在座椅上想着两日前三合街上那高调至极,却也古怪至极的“祭奠”长龙。
但半晌后,云苎突然脸一白,倏地站起身走出茶坊,然后在一个无人的y暗处大吐特吐了起来。
唉!她确实不该勉强将那些茶点全吃下的。
但她忘了,忘了过往的自己,在头痛之时,本就会伴着反胃与呕吐,所以在头痛未退之前从不敢吃东西,可几年不曾再受这宿疾所苦的她,真的遗忘了……
待将胃整个呕空之后,云苎背靠着房舍轻吐着气,取出手绢轻拭唇角,静待着不适感逝去,而就在此时,一阵酒气与对话声突然由不远处的茶坊窗口传入她的耳中——
“瞧瞧刚刚那小子,一点不客气!”
“有什么好客气的,这整个城都是他们的,他爱拿哪样拿哪样,谁敢多说上两句话?”
好像是在说她?
算了,爱说就说吧!反正嘴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怎么说,她哪管得着,更何况她也没那闲工夫管这种**毛蒜皮的小事。
“不过我看他们这好日子也快过完了,所以还是赶紧能拿几天算几天,毕竟搞不好再过几天,再想拿都没得拿喽!”
“这话怎么说?”
是啊!这话怎么说?
“你不觉得那个姓鞠的最近管得愈来愈多,连进城限制也愈来愈严吗?”
“那有什么办法,这破城能有今天,可说是全靠他跪出来的。”
“怪了,从来都没有人觉得这事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
“他一个好好的大男人,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还不惜日日这样鞠躬哈腰、卑躬屈膝?”
没错,她觉得不对劲已经很久了,所以他们的说法是什么?
“这倒是……因为我听说他既不是希孤城人,更与希孤城没有什么瓜葛,所以他这样做到底图什么?”
茶坊中参与议论的人愈来愈多了,多得云苎的头也愈来愈痛了。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按捺下x子,以及那愈发剧烈的痛意与不适感,好奇地细细聆听这些她很少有机会亲耳听闻的庶语俚言。
“我听人说啊……这城里某处,藏着某种宝藏!”
“宝藏?”
“是啊!当初的希孤城再怎样也号称金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