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斋先生回去后,墨印痕又休息调养了一周的时间才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排清,一周后,墨印痕已经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但是他中毒的这几日,朝中的政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朝廷上,魏忠贤已经无法无天,唯我独尊,但凡有人违逆了他的意思,下场便是死。这些日子以来,时常有东林党的人遭到魏忠贤的迫害,一方面魏忠贤在皇帝面前把控消息,把所有东林党官员被杀的消息都封锁,另一方面又暗中借助锦衣卫和东厂的力量扫除异己者,各地东林党的首领都遭暗中劫杀。
就在前些时候,浙党首领沈一贯全家被杀,死相极其惨。
那一日晚上,子时刚过,锦衣卫来劫杀沈一贯的人已经埋伏在沈府四周,等到所有沈府的家眷都已经入睡,沈府周围的守卫放松了警惕,锦衣卫信号一放,所有人全部出动,径自冲进府内,只要见到人就杀,杀个片甲不留,一夜之间,沈府上下一百八十口人,尽数屠杀,所有的尸体躺在院里,血流成河,锦衣卫效率之高,手段这残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有一个老嬷嬷带着沈家两岁的女娃子跑了出来,这个女娃也算是有些身份,可是沈家这一下被全数歼灭,只剩下沈一贯的这个孙女,他的孙女恐怕也要沦落在乱世中,不得安生,可怜她才两岁,连话还说不清楚。
这个老嬷嬷当天晚上的时候在少奶奶房里照顾孩子,因为孩子半夜起来要喂奶,老嬷嬷晚上便不能睡觉,只好连夜站着,可是突然听见外面慌乱一片,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脑子毕竟还是灵光的,知道事情不妙,顾不得许多,赶紧叫醒少奶奶,连忙抱着女娃子翻窗出去,少奶奶方才醒来,知道出了大事,刚要跑出门,便被锦衣卫的人一剑封喉,老嬷嬷吓得差点昏过去,她怀里的孩子因为在熟睡没有闹腾,这时候她躲在后院的柴堆里,锦衣卫的人没有看见她,她听到这些人在商量什么事情,其中一个说:“魏公公真是累人,刚刚杀完这沈家,过几日又要去杀杨家,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歇一歇啊。”另一个嘘了一下,小声说道:“你不要命啦,竟然说魏公公的坏话,要是被他听了去,你我就等着脑袋搬家吧!”老嬷嬷听闻,吓得不轻,等这两个人走远,赶忙从后院平日里进柴火的偏门跑了,这一跑,便是头也不会的跑,她顾不得别的了,她知道这帮人是要来杀人的!她一边跑,一边往后看,生怕有人追上来,所幸没有人发现她,她听到沈府里惨叫声四起,她吓得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她抱着女娃子跑到了一处码头,渡桥边上有处驿站,灯火通明,老嬷嬷这时候衣衫褴褛,鬓发凌乱,她抱着女娃子走到驿站前,一屁股摔了下去,嘴里还大声喊着:“救命!”,因为是凌晨,驿站里还没什么客人,掌柜的正在柜台算账,见这老嬷嬷抱着女娃子哭着摔倒在他驿站门口,赶忙过去扶起来。
掌柜的扶起老嬷嬷问道:“婆婆为何如此慌张?出了什么事情了?“
老嬷嬷哭着说道:”沈家……沈家的人都被杀了!“
掌柜的一听大惊,连忙问道:”婆婆说的可是沈一贯沈大人家里?“
老嬷嬷抽泣着说道:”是……是是,救救我和这娃娃,”老嬷嬷显然是吓的不轻。
掌柜的连忙扶起来,将老嬷嬷和女娃子安顿好。
第二日一早,老嬷嬷抱着女娃子辞别掌柜的,掌柜的见她二人孤苦伶仃,着实可怜,便让人做了点饭菜让她吃着,驿馆的人都在谈论昨夜沈府灭门惨案,都说是沈一贯得罪了魏忠贤,才遭到如此下场。
老嬷嬷吃过早饭,便准备走了。
掌柜的压低了声音说道:“婆婆可千万不要回沈府啊,赶紧带着这娃娃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婆婆还没从昨天的事情缓过来,被他这一说,吓得不轻,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竟然不知道去哪里了。
掌柜的拿出一点盘缠,塞给老嬷嬷说道:“沈大人是个好官啊,可恨那太监手段阴毒,你赶紧拿上这些钱跑吧,跑晚了命就没了。“
老嬷嬷接过钱,哭着说道:”谢谢掌柜的,你真是个好人,俺定会求菩萨多多保佑你的。“
掌柜的挥挥手,示意她赶紧走吧。
老嬷嬷抱着女娃子,走到渡桥边上,船家问她去哪里,这时候她突然想起来少奶奶曾经说过,苏州顾府和老爷的关系向来不错,而且宁波里苏州也不是很远,于是便问问船家有没有去苏州的船。
正好有一艘去苏州卖茶商船,只收了一些钱,便载着老嬷嬷去苏州。
两天后,老嬷嬷和女娃子便到了苏州城内,她一下船便四处打听有没有姓顾的大户人家,因为顾大章也算有些名头,苏州的百姓也都知道他,所以老嬷嬷这么一问,便知道问的是这顾大章的府里,于是不一会儿,她便找到了顾府。
顾府守门的两个侍卫,见这老婆子衣衫不整的,还以为是叫花子,准备要赶她走,老嬷嬷赶紧抱着孩子跪下来说道:”两位大哥,俺是从宁波沈一贯大人家里来的,沈家人都被杀了,只剩俺和这娃子,两位大哥行行好,劳烦你们替俺通报一声罢。“
守门的侍卫听到是沈一贯家里来的,知道顾大章素来和沈家有些来往,便进去禀报。
这时候,顾大章并不在苏州,他因为在山东事务繁忙,人在山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