祯真的没再说话。
他的手抚过以宓的小腹,那里已经微微隆起,想到那里是一个带着他的血脉的孩子,他和她的孩子,他的心就有一种特别的悸动。
以前他完全不能理解自己兄长明明看得清楚,却为何还要对薛氏处处留情,明明担心着儿子的身体,把朝政大权给了自己,却还又不舍得让儿子放弃那个帝位,总之处处矛盾。
此时他却能体会到他的一些感受。
但体会到,却也没办法认同。什么都想要,往往什么都会失掉。
他也不是个他兄长私心里期待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好弟弟,好臣子,能做到事事把侄子放在第一位,不顾自己的处境和声名,只为了穆熙,就严加管治薛氏,不管不顾尽心尽力的护着他,护着他的帝位,可能待他去世,再护着他的儿子,等他儿子继位,再功成身退。
当然了,自古摄政王就少有能功成身退的,待新皇掌控了皇权,就该是算过往几十年对他对他母族的不敬之罪了。
说不得还会落得个满门抄斩,死了还得被扒出来鞭尸的结局。
他从来就不是这种人。
依玥陪着以宓在温梅庄住了一个多月,三月中旬才回的南阳侯府。
回到侯府的时候她面色红润,肌肤闪着莹润的光泽,之前眼下的青影和疲倦之色一扫而空,气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她这模样令她夫君赵晞又是高兴又是愧疚,愧疚于这一年多来让妻子辛苦劳累,生了孩子还为自己日夜担心操劳,以致月子都没做好,就是后来他回了家,也还是没能让她好好调养,整日里心思重重,反是去了燕王妃的庄子上才养回些孕前的气色。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就抱着葵哥儿去给赵二夫人请安。
赵二夫人早知道今日儿媳回来,她这些时日早盼着孙子盼得心焦,此时已早早在小花厅里候着。
待看见葵哥儿,赵二夫人也顾不上去理会儿子儿媳,只抱了孙子欢喜得不得了,哄着他咿咿呀呀的说话。
葵哥儿去庄子前还不能说话,只会含糊的叫下“爹爹,娘娘”,可现在教着,竟会叫上“祖,祖母”了……虽然叫得不准,但配上那个奶音,简直萌化了赵二夫人的心。
赵二夫人抱着葵哥儿在榻上玩了一会儿,这才抬头打量儿媳,见她气色不错也很高兴,就问她最近身体如何,胃口可好,燕王妃如何云云。
外面的人至今不知以宓有孕,赵二夫人也是有眼色温和的性子,儿媳去了温梅庄陪燕王妃住了一个多月,她也没有出声多问过或者打听些什么。
依玥笑道:“多谢母亲关心,儿媳的身子比先时好多了。燕王妃娘娘也很好,她现在已经有近四个月身孕了。”
此时以宓已经回了燕王府,想来很快满京城都会知道燕王妃是有了身孕而非外界所传的“失宠”,她便也无需再替以宓瞒着了。
赵二夫人一愣,随即便也欢喜的笑道:“那实在是太好了,我们也该准备些东西送去燕王府。王妃娘娘喜欢跟你说话,你便常去王府探探,陪陪王妃娘娘。”
还好先时以宓过来请儿媳去庄子上住,自己未有推脱。
依玥笑着应了声“是”。
赵二夫人和儿子儿媳又说了几句话,她看着儿媳红润的面色,就心满意足的笑道:“阿玥啊,我看你身体现在也调养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再添个孩子了。你不知道,你祖母她这些时日里一直念叨着这个,也不怪你祖母她着急,实在是我们赵家子嗣太单薄了些。”
赵晞多多少少知道些自己妻子的心思,听言心中就是一咯噔,有些担心的看向了妻子。
他心中郁闷母亲怎么才见到依玥就提这个,这孩子又不是说生就生得,这不是让她一回来就不痛快吗?
依玥听言脸上的笑果然就淡了淡,但很快她又恢复了笑容,温婉道:“母亲,这些时日儿媳在温梅庄,给燕王妃娘娘安胎的陈太医也一直顺便在给儿媳调理身子,陈太医说了,儿媳生葵哥儿的时候伤了身子,这几年都不适宜再要孩子,否则轻则小产保不住孩子,且会伤身影响以后再孕,重则难产一尸两命。”
这话说得赵二夫人和赵晞两人都齐齐色变。
以前大夫也有说过依玥短期内不适宜再要孩子,但却没有说得这般严重,且说这话的还是妇科圣手陈太医,这可信度更是不言而喻。
不待赵二夫人说话,赵晞就立即道:“既然如此,那这几年我们就不要孩子。”
赵二夫人脸色难看,她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又张开,诺诺道:“这,怎么会这样?阿玥,你身子一向就很好,怎么就这么严重了?”
依玥苦笑道:“母亲,陈太医说我生葵哥儿时意外早产,但那时生得艰难,怕葵哥儿出问题,还用了虎狼之药,亏了身子,之后又日夜忧心,未能及时调养,这才雪上加霜。”
这话说的赵晞愈发的愧疚。
赵二夫人想说什么,话也是被堵在了喉咙,依玥身子之所以变成这样,可都是因为赵家和儿子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