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京城内的各家看够了热闹,这也便罢了,折腾到最后,连媳妇儿也丢了,父亲也病了,可不是霉得惊世骇俗。
“你们下去吧。”温和的声音传来,栗子和李子回过头来,只见李慕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投射过来,刚好覆盖着杨显的影子,看上去,竟有些温馨。
栗子和李子莫名觉得心安起来——许是习武之人,自带保护属性,可以给人足够的安全感吧。若是……若是自家少爷果然是个断袖,这个李小将军倒是个很合适的……
这般想着,栗子和李子朝李慕点头行了礼,便忧心忡忡地退下了。
“你还没走。”杨显听到了李慕的声音,抬眼看时,却见他朝自己走来,无甚拘束地盘腿在自己面前坐下,倒也不嫌弃这是厨房地脏。
李慕看着杨显,她身上的喜服已脱去了,换成了家常所穿的青色锦袍,衬得她的脸格外得小,也衬得她脸色格外苍白。
心内牵扯出一阵疼痛来。
“不必太过忧心,”李慕不知从何安慰她,只想了半天,笨嘴笨舌地开口,“我问过大夫,大夫说杨大人只需悉心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无恙。”
杨显看着李慕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觉得他有些可爱。
若是她喜欢的是男子,定然会喜欢李慕的。长相英武,为人温暖,加上不俗的家世和他原本的勤奋上进,足以令任何一个女子动心。
可惜,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她生成了一个女子,却爱上的是另一个女子。
“李慕。”她轻声唤道。
“欸!”听到杨显叫他,李慕一时间紧张起来,好似他五岁的时候第一次拉弓射箭,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却不得不强装镇定,生怕使眼前人失望。
“谢谢你。”杨显抬眼看着李慕,眸光清澈,闪着些许的微光。
她对他虽无男女之意,但,她是真心感激他,感激他明白所有却从没有威胁逼迫,感激他在她今日如此狼狈之时还会留下对她说一声“不要忧心”。
李慕有些怔忡,他明白她这句谢谢代表了什么含义。
亲近之人,无需感谢。
她是真的、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接受他的打算。
所以,她对他说,谢谢。
但是没关系。世间哪儿有那么多求之便得,他愿意这样守着她,不求回报。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杨显突然轻轻发问。
这话听上去问得莫名其妙,但李慕也只是微微一愣,便明白过来。
“在你……”脑海中浮现那个掉进他浴桶的少女,脸颊微红,手捂双眼,明明在沐浴被看光的是他,可恨不能扎进水里去的却是她。李慕的脸上浮出一抹轻笑来,他温柔道,“在你偷看我洗澡的时候。”
听到此事,饶是今日经历了大风大浪大喜大悲的杨显已经心如死灰,这话还是如同一缕风将那死灰掀起几粒火星,烘烤得她面上有些微热。
“李慕,”她想了想,终是开口,“我那日原本……”
“我知道。”李慕打断了她,他猜到了她是姑娘,又看到她那般决绝地要去娶另一个姑娘,又怎会猜不出她半夜翻他墙头偷看他洗澡的目的?
他是小将军,从来坚决果敢,可在此刻,他突然没了勇气去亲耳听到那话从心爱的姑娘口中说出。
杨显垂下眼睫,他……知道啊。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担了那断袖的名声,在她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呢?
“杨显,”李慕轻声唤道,这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原来这般普通的两个字,组在一起竟能让人如此心摇意旌,“你无须担忧,我不会痴缠。”
杨显抬起眼眸,这话李慕本不必说,他不说,她都会信。
只是,他是这般骄傲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不该因她搅入到这团漩涡中去的。
轻叹一口气,杨显正要说些什么,却见有个小厮打扮的男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看上去有几分眼熟。
“少爷……”是了,是李慕的亲侍,名为忍冬,以往李慕来杨府时,他曾跟来过几次。
“怎么了?”李慕挑了挑眉毛,示意他开口。
只见忍冬为难地看了看杨显,欲言又止。
杨显如何不懂,怕是李将军眼见着自家儿子在杨家许久不回,正在怒火攻心。
于是,便起身清浅一笑:“李小将军,府里已无大事,小将军家中来人相请,定然是家有急事,李小将军还是速速归去吧。”
忍冬看着杨显一袭青色衣袍素淡,愈加衬得她那张小脸精致万分,笑容清浅,如同风中清荷,一眼便能让人心动。怪不得自家少爷见了这位杨公子便断了袖,如此长相风姿,如何让人不心动?
这般感慨着,忍冬抬眼看向自家少爷,果然见他面露不悦。不由得便又感慨——如此可人,当真祸水啊。
“回去禀告父亲,我稍后便回。”李慕显然并不惧怕一个来请他回去的忍冬。
忍冬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李慕有些不耐:“什么时候学了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
“这……”忍冬心一横,“将军说,若是少爷不随忍冬回去,便不要再回去了,只当……只当他没有少爷这个儿子……”
“……”李慕甚是无语,没想到自家老爹堂堂一国将军,竟也玩上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
“李慕。”杨显不再一口一个“小将军”,她看向李慕,略带了些哀求,“你回去吧。”
李慕哪里经受得了她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