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宇文冥川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没有?”董阡陌着急地说,“你再找找,我丢个灯笼给你。”她伸头往井下看,只见一片漆黑。
“除了淤泥,什么都没有。”宇文冥川重申。
董阡陌摘来一只灯笼,往井里探照着,扬声说:“你再仔细找找,可能是埋在泥里面了也说不定。反正你也弄脏了,再帮我好好找找吧!”
“不用照亮下来,我不用灯笼也能看得见。”宇文冥川的话带着嗡嗡的回音,“真的没有,你亲眼看见荷包掉下来的?”
“当然了!”董阡陌指挥,“你再往泥底下找找。”
宇文冥川告诉她:“这淤泥是硬的,荷包不可能埋进去,一定是你看错了。”
董阡陌急道:“我当然没有看错,刚才你像鬼一样追在后面的时候,我的荷包还在腰间摇摆呢!后来碰到井台的摇辘上,发出东西落地的声音,我听得一清二楚!”
顿一顿,宇文冥川道:“你再扔一样东西下来,辨认声音与之前听见的是否相同。”
董阡陌找了找,她身上的东西,只有香袋跟荷包比较相似,于是丢了下去,侧耳倾听。可是奇怪得很,这一次什么都没听见。
宇文冥川又道:“井底至少七八丈,你怎么可能清楚的听见布料落地声?一定是落在井台附近,你没看见罢了。”
董阡陌疑惑地绕着井台走了一圈,果然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阴影里,静静躺着她的荷包!
“呀!”她捡起失而复得的荷包,欣喜地收进怀中。
“找到了?”井下的宇文冥川问。
“找到了,”董阡陌抱歉道,“真对不住,你已经是不良于行的人,还折腾你下了一趟井。”
“那你答应我的事,也可以做到,对吧?”宇文冥川问。
“什么事?”董阡陌开始装傻。
“出宫,回家。”宇文冥川言简意赅的话语,惹人遐想。
“这……”董阡陌感到为难,心道,他的两条腿不能走路,只能改用手走路,一定是嗔怪我的胡做妄为,要把我扣在王府地牢,好好理论此事。
董阡陌默默起身,拍一拍裙上沾到的灰尘,一步一步地往后退,逐渐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井底下,宇文冥川警戒地眯起眼睛。
董阡陌心怀抱歉地后退着,心道,对不住了世子爷,你的情形我很同情,你下半身的问题,我一定负责到底,可眼下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就算你硬赖住我,我也爱莫能助!
这样想着,心中的愧意冲淡,走得更不回头了。
“你敢?”
井中传出一声质问,声音极轻极柔,董阡陌却从中听出了威胁的意味。
她的愧意占了上道:“那个……我好像听见有人过来了,我叫他们拿绳子和担架救你上来……我今日不能出宫,来日一定带着最好的大夫,去你们府上赔罪……”
“回来。”
宇文冥川的声音轻柔如水,又如烟火上跳跃的一点火花,背后却蕴含着无限威胁。一旦点着了,就是漫天的绚烂。
关键是,董阡陌认为,他从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变成了皇宫里一个倒立行走的怪人,全是拜她所赐,这让她不能不生出负罪感。
“呃……我,我还要给我们娘娘布置晚膳,去晚了会打手板……”董阡陌胡诌了个理由,退后两步,又郑重保证,“世子放心,我一定挂记着你的事,该负的责任,我不会逃避的!”她一口气把话说完,也不等宇文冥川回答,她就双手捏住裙角,发足狂奔出花园,逃离了犯罪现场。
跑到一个有宫娥太监出没的路口,她藏起来喊了一声:“世子爷落井了!就在花园那边的井台!”
眼见有不少人赶过去那边,她匆匆除去了身上的宫娥绿裙,往念祥宫走去。
回到宫中,早已经过了晚膳时分。
假董萱莹一眼瞧见了她,悄悄摸过来,皱眉问:“你去哪儿了?整个晚膳,太后问了你好几回。”
董阡陌问:“晚膳中,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假董萱莹想了想,说道:“还不就是你想吃的那个蛋羹,蒸好了,上了桌,你迟迟不过来吃,后来刘贵妃就带着她女儿来了。韦王妃的儿子在吃蛋羹,刘贵妃的女儿见了露出馋相,也向太后撒娇要吃蛋羹,太后就让人从你的那一碗里盛了一半出来。”
刘贵妃,原来是她。
董阡陌心里有数了,假扮婉贵人的宫女叫自己出去,让自己不能及时回来,刘贵妃的二公主就可以分得一杯羹了。
“呵,许久不见,她还是老样子。”董阡陌意味深长的笑。
“嗯?你说什么?”假董萱莹听不懂。
这位刘贵妃与韦棋画是最要好的手帕交,当年为了给没当上毓王妃的韦棋画打抱不平,明里暗里的,给韦墨琴下绊子。
这是立场不同的缘故,韦墨琴不欲同她一般见识,每每都忍让着。
后来有一次进宫,太后赐给韦墨琴一双晶石鞋,刘贵妃就暗暗遣人,将天子赏赐于她的一盒鲛人泪倒在那双鞋里,然后大声喊失窃了,快抓贼啊!
一番追查下来,刘贵妃的女官从韦墨琴的锦盒里拿出晶石鞋,哗啦哗啦倒出了半匣子的鲛人泪。
刘贵妃还诧异地说:“妹妹喜欢南海鲛人泪,直言同我讲就是了,何必做这样的事呢?”
太后跟前,韦墨琴极力自辩清白,可她在宫里无根无底,刘贵妃却安排好了几个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