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阿姨大声哎哟叫了一声,手捂在膝盖处,“疼死我了,你这小姑娘怎么骑车的,你说,我现在腰疼腿也疼,该怎么办?”
我顿时傻眼,不知所措起来。此时尤思丽也跟过来看,小脸苍白,跟我一样手足无措。
“阿姨,要不我们送您去医院。”尤思丽建议道,她忙把自己的单车推过来,“您看能不能坐上来,我们推您去好不好?”
阿姨冷哼一声,“我现在腿痛得要命,还怎么坐?”说罢她手指着我,“小姑娘,你把我撞成这样,怎么也得给点医疗费!”
我一下子明白自己遇上碰瓷了。眼前这个阿姨不管怎么样,都死死咬住是我撞伤了她。而事实有无撞到,只有她自己心里有数。
我抿抿嘴,“阿姨,刚才我并没有撞到你。”我也知道自己这么说于事无补,看这阿姨的架势是想赖上我,我再怎么为自己辩解都变成是狡辩。但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凭什么背下这个黑锅?
阿姨表情一怔,随后大声嚷起来:“现在是什么世道,撞到人还不认了!小姑娘,快把你家长叫来,不然就找你们老师说理去!”
尤思丽轻轻碰了碰我的手,低声道:“这个阿姨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刚也没看到你撞到她,是她自己先倒下去的。”
此时我心已大定,目前这个情况,她求的横竖不过一个结果,给钱。我不怕事,大不了撕破脸。于是从兜里拿出一张钞票,放到阿姨面前:“阿姨,既然你赖上我,我也没话说,附近没有摄像头也没有目击者,我们怎么说你也不信,让你去医院,你又怕。你想讹钱的话,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上我这个全校最寒酸的学生,给,这里是我全身上下仅存的一毛钱。看你这么卖力表演的份上,给你吧。”
阿姨眉毛一竖,尖声叫起来:“你这女娃娃嘴怎么这么毒?撞人了还这么理直气壮,信不信我跑去你们学校闹?”
见阿姨发怒了,尤思丽忙道:“你少说几句吧。”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其中不少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学生,他们站在外围指指点点,却无一人站出来。
我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既难堪又愤怒,既不想把事情闹大又不愿退缩。
阿姨见我不说话,以为我害怕了。
“小姑娘,既然你身上没钱,那就叫你家长来。”阿姨不依不饶。
我正准备继续跟她对抗起来,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音量不大却掷地有声,语调温和,“喂,警察吗,河江大桥发生了一件交通事故。是的,一个阿姨说被撞倒,正拦住一名学生让她赔钱。”
阿姨一听到警察,脸色一变,回头看是谁在说话。
生活在此地的大部分都是本地人,族群意识颇强,既有民风淳朴的一面,也有民风彪悍的一面,看拳头说理的事不少。
从阿姨的口音可以听起来,她八成来自附近出了名的韩屋楼,那里聚集了当地的韩氏家族,以前就闹过不少聚众群殴的事来。也难怪她有恃无恐,我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确实也是,在我小时候我爸因工作调动才将全家迁徙到这个地方,在这里无亲无友,算是孓然一家。
本地人不怕闹事,却怕官兵。一句话,官兵猛如虎。谁遇上有官兵后台的人都避之不及。
我跟着循声望去,见到一张明朗俊逸的脸,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似温和却极具疏离感。清明的双眸在夏日下闪闪发亮,在我看来却像铺满了冰块。
只见他冷静地站出人群,指了指手中的诺基亚手机,温声对躺在地上表情错愕的阿姨说:“阿姨,我帮你叫了警察,说十五分钟内赶到,到时候咱们再把事情详细说给警察听,您就不用一把年纪了还跟一个小女生计较,是不是?”
阿姨讪讪然,低声嘟囔一句:“谁让你多事?”
那名穿着我们学校校服的男生似无听见,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我们几个都听到,“好巧不巧,刚才我就在旁边的咖啡店休息,看到了全过程,我愿意做个证人。”
阿姨脸色一白,声音尖锐起来:“谁让你多管闲事了?”话音刚落她顿觉自己做了一件傻事,如果真的她被我撞倒,害怕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她。
男生耸耸肩,笑得一脸无辜,“刚好我舅是警察局局长,你猜他更愿意相信谁?”
我咳了一声,提醒一句:“这位阿姨说腿部和腰部都被我撞倒,不妨告诉你舅舅,现在阿姨周身的衣服干净无尘,完全没有被车胎撞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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