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喝醉后很听话,没有平时的倔脾气,陆良鋭想,和家俊提过一次和筱白以前脾气很好是很温柔的。陆良鋭不知道她除了一个异地人在陌生城市打拼的心酸外,是不是还经历过其他让她心寒的事情,要不人的性格为什么会变化这么大呢,在她清醒的时候,能选择的时候,她要与过去彻底的决裂。
陆良鋭把她送进出租车里,走了一阵后,和筱白醒了一些,她撑着头看车窗外,“这是回我家的路吗?”
“是。”陆良鋭说,“你躺会儿,很快就到了。”
和筱白说,“我不想回家,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陆良鋭知道一个地方,是一处旅游景区旁边,没有被圈进去,能看到比景区更美丽的风景。但是那里有栏杆不让车过,陆良鋭把车停在路边,陪着和筱白往上走。
时间不算晚又是夏天,住得近的在附近遛弯,看到陆良鋭和醉醺醺的和筱白,就侧目看几眼。
和筱白闷头,走了一段路,她说累了坐在路边的凳子上,不肯走了。
陆良鋭坐在旁边,“回去吗?”
和筱白摇头,“我不想回去,回去也是我一个人。”她说,“我今天才发现,原来只有我是一个人,一直都是我一个人。”
“你喝多了。”陆良鋭说。
“你知道我酒已经醒了。”和筱白看着自己的脚,脚尖对着脚尖,“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人,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陆良鋭看她坐得不稳,他蹲在她面前,扶着她的手,仰着头看着她。
过了会儿,和筱白说,“其实,我可以不是一个人的。”
和筱白拿着手机拨电话号码,陆良鋭看到上面的备注刘八十分。
他能记得的,和筱白认识的姓刘的,只有刘元甲。
和筱白低着头,手机里是鼓噪的嘟嘟声音,一遍没人接她打第二遍,第三遍才有人接,是个女人的声音。和筱白问,“刘元甲呢?我要和他说话。”
陆良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像陌生人一样。
接电话的是谢诗语,她听出来是和筱白的声音,“你不是甩了他吗?为什么又给他打电话?”
“你把电话给刘元甲,我和他说。”
谢诗语不肯,“刘元甲洗澡去了,和筱白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在他家,他又去洗澡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觉得我会把电话给他吗?给你勾他的机会吗?”
说完,被挂了电话。
和筱白继续打,打了被挂,被挂她接着打。
不知道到底是真的期待会是刘元甲接听,还是只是在和谢诗语较劲。
陆良鋭看着她闹腾,他一声没吭,脚却麻了,风一吹,觉得心也是凉的。
“你说,刘元甲会给我回电话吗?”
“不知道。”陆良鋭站起来,坐回凳子上。
“我猜谢诗语不会让刘元甲给我回电话,甚至不会告诉他,所以刘元甲不会知道我打过电话。”和筱白自言自语,“他可以看通话记录。”
“万一谢诗语删掉了呢?”和筱白想着,她的声音很轻,“或者,就算刘元甲知道,他也不想给我回电话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给他打电话呢?”陆良鋭问她,“和筱白,你不是会回头的人?”
“错,你错了,我会回头。”和筱白说,“我今天发现,我应该不会遇到再比刘元甲性价比更高的人了,我为什么不能示弱一下联系他一下呢?如果他不介意我家复杂的情况,不担心我们会拖累他呢?如果他知道我的情况还是喜欢我呢?我为什么就不敢试试呢?”
“我要努力一下。”和筱白说,手机最后一点电,被她用在和谢诗语的较劲里面了。
和筱白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她陷入绝望,“为什么?为什么最后,我身边,没有一个人。”
“你在害怕什么?”陆良鋭问她。
“害怕什么?”和筱白很努力地想,“我害怕晚上,害怕黑暗害怕蛇,害怕死别害怕爱却得不到……”
“害怕的事情就不要去做,爱上不会让你患得患失的人。”陆良鋭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她,“你该学会往前看,而不是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这不是那个什么都很出色的和筱白。”
“走出来?”和筱白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她突然情绪失控,站起来往回走,“我要回家,送我回家。”
“你慢点。”陆良鋭护着她,让她慢点走。
和筱白不肯被他搀扶着,她抱着自己的头,“别碰我,不要和我说话,我不想听。”
陆良鋭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暴躁起来,看起来痛苦极了,尤其是她走路的姿势。和筱白平时很注意仪态,就像她说的,不知道金财主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她必须保持着每分每秒的美丽优雅,可能是喝了酒可能是累了,她走得趔趔趄趄,要跑又提不起腿,在宽敞的马路上,在路灯下,晃过她慌张的影子,像个飘荡在人间的无家可归的可怜鬼。
陆良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