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未央微微一笑,叫齐国公难堪是假,故意提醒所有人齐国公这身份本该属于郭平才是真的。的确,如今的齐国公郭素在兄弟之中排行第三,若非是陈留公主所生,这国公的位置应当落在郭平的头上。他心头产生怨愤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凡事有因必有果,先是任氏犯错在先,后是他妄图毒死老国公在后,若非他做的太过分,老国公也不会褫夺他的继承权,将他赶出了郭府。现在他这般作为,更说明他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自省之心,只知道怨怪别人。齐国公这时走进了大厅,步伐迅捷而沉稳,当他瞧见那尊位已经被人占据,却只是略略一顿,便坐到了郭平的下首。郭平微笑道:a;三弟,你不怪我们先行安坐吧。ap;r;
齐国公只是淡淡道:ap;r;他从来对齐国公的位置没有觊觎,可是老国公却一向十分偏疼他,所以大哥二哥始终觉得他有心思争夺爵位,一直防备着他。他不知道受到多少次暗地里的谋害,甚至有人在他的卧榻之上放了毒蛇,吃饭的调羹里被人注入了毒药ap;;可他为了不让老父伤心,全都忍耐下来了。对方却变本加厉,最后还对老父动手,他这才忍无可忍,但说到底,他心头总是觉得难受。
在他小的时候ap;;大哥二哥还没有察觉到他的威胁的时候,他们会陪着他一起玩,打猎回来会让他第一个挑选最好的猎物,玩累了一起在树荫下乘凉,冬天的时候陪着他一起堆雪人,被父亲发现调皮的时候替他挨打,那些都是童年时代的记忆,真切地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即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也没有忘记过这一切。可是看着眼前这个笑语晏晏,眼中却藏着怨怼的人,他无言以对。
李未央瞧着齐国公的神情,便明白了一切。郭家都是好人,可有个毛病,太重感情。不管郭平做了多少过分的事情,在齐国公看来,都是他的大哥,他竭尽全力去容忍他,包容他,他是这样做的,自然对自己的儿子们也加强约束,不允许他们对两位伯父无礼。所以,哪怕郭家的兄弟们对着两个伯父的所作所为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他们也不会当众反驳。
可是,并非你一味退让就会让某些人明白你的心意,他们只会变本加厉,抓住你的弱点来攻击你。如今的郭平,就是踩住了齐国公的弱点,丝毫不留情面。
主人都上座了,菜肴便源源不断地被供奉了上来。郭平起杯道:ap;r;俨然一副主人的模样,郭敦皱起了眉头,想要动作,却被郭澄一把按住,郭敦咬牙切齿地低下头去。
静王微笑道:ap;r;说着,他举杯一饮而尽。
一旁的郭腾却斜睨着齐国公,笑道:ap;r;却是极端的无礼,跟刚才请罪的模样判若两人。
齐国公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诚实道:a;二哥若是想看歌舞,自然要让你看到的。ap;r;
郭家人吃饭的时候都是其乐融融,很少要歌舞助兴,而且郭家的儿子们没有那些纨绔子弟亵玩歌姬的不良爱好,因此家中并没有特意养着一群歌姬。所以,郭府的管家要出门去请人回来表演,可他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郭腾嗤笑一声,道:a;莫非二弟真的穷到这个地步,连几个歌姬都养不起吗ap;r;
这简直是当面的侮辱了齐国公,可他并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道:a;家中没有必要,所以便不会养着闲人。ap;r;
郭腾哈哈大笑起来,道:a;今日静王在这里,三弟还如此小气,实在过分,这样吧,我让我府上的歌姬来表演,让你们开开眼界就是了ap;r;说着,他旁若无人一般,吩咐人去准备了。
郭腾所说的歌姬,便是越西上层贵族之中流行的一种风尚,美其名曰是歌姬,其实不过是家妓。在越西,无论是世代簪缨之族,还是钟鸣鼎食之家,多纵情声色,蓄养家妓。她们既是主人的一种娱乐和发泄yuw的工具,也是寻常的玩物,互相攀比的工具。富豪们喜欢以养妓之多来炫耀自己的权势与财富,同时,他们也喜欢把这些家妓蓄意打扮,锦衣美食,以夸耀其地位与奢侈豪华。
郭腾的府上,便养了有数十名家妓,很多都是从小开始培养,请了名师教导歌舞。传闻中,他常常将香粉撒在玉盘上,让家妓上去践踏,倘若香粉上没有留下脚印,便大加赞赏;倘若其上踏有脚印,即辄褫其衣,绑在树上,削树上枝条鞭打她,从背至踵,动以数百。还每每别出心裁,想出各种各样折磨人的法子,把家妓关在鸡笼里面,夏天用炭火烤,冬天用冰水淋,一旦死了便埋入花下,谓之曰美人肥田。但这种事情,各家各户都有,那些家妓也都是他买来的,属于他的个人财产,怎样处置都不为过分,谁也不敢过多指摘。齐国公最为厌恶郭腾的这种习性,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二哥,不管怎么说,他不希望当众让对方难堪。
郭腾像是早有准备,不一会儿,就有美姬一列从旁门出,鱼贯入厅,丝竹之声奏响,她们甩开翩翩的衣袖,开始跳起了舞。这些歌姬,都穿着精美无双的锦缎,领头的一个最为美貌,身上还装饰着璀璨夺目的珍珠、美玉和宝石。李未央看着,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这领舞的女子,容貌真可说十分出众,一双秋水般的眼珠,又明又亮,樱桃小口,鲜红欲滴,再配上那柔软的腰肢,翩跹的舞姿,实在是叫人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她的身上。
一曲舞完,却听见郭腾笑道:ap;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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