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训中间依旧安排了茶歇,我这次坐的位置离听障群不远,源源取茶点的时候,顺便也给我拿来一些,曼曼也跟她一起坐到了我们这桌上来。
源源和曼曼都是听障,准确地说,属于重听,就是我之前文章说过的戴上助听器可以听到一部分声音。
“中里,刚才听导师一直夸你爱看书,我特好奇你看不见,怎么看书啊?”曼曼问。
“看不见就听呗,现在软件那么发达,很多听书软件都很好用!”我笑道。
曼曼感慨:“你都看不见,还看书,我听说你还做杂志,真厉害!”
“我才羡慕你们呢,眼睛好好的能做更多事,如果耳朵和眼睛能让我挑一个,我也会保留眼睛!”
源源笑道:“其实,对于重听,也是处于非常尴尬的人生夹缝中,我给你讲个我身上发生的真事儿吧。”
源源说话时,喝了口茶,继续道:“17岁以前,我在健听的世界里活得还不错,学习成绩不错,算是个标准的好孩子。
之后的一年,连医生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我的听神经就突然生病了,听声音嗡嗡的,医生告诉我个新名词儿叫:重听。
重听相比语言和听力全部丧失的聋哑人,要幸运的多,至少还能听到声音,而且也能正常地说话。从生理角度上说,确实是这样的。但从心理上说,重听人其实要面对很尴尬的身份。
因为不会手语又听不清,夹在健全人和听障人中间,经常会闹出很多误会,就比如我现在,还有银行恐惧症呢。”
“银行对于残疾人服务还算是不错的了,你怎么还恐惧症了?”我好奇。
源源无奈:“还不是因为重听,有一次我去银行柜台取钱,玻璃窗后头的客服美女对我笑特甜美,就是办业务的时候,她那个麦克风里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清。
美女客服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望着我,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比划半天,美女客服终于弄明白我是耳朵不好使,她用纸笔写了一串话递给我,我一看,是叫我填写密码。
我心里一懵,出门时候忘了跟我妈要密码了,赶紧掏出手机打给老妈电话。
关于打电话这件事,其实重听患者都知道,只要安装了助听器,用手机调大一点声音,正常通话是没问题的。
结果问题就来了,那美女客服先前知道我是听障,还服务很客气,结果看见我打电话,立刻就变脸了,等我再挂上电话,那美女客服甜美的笑靥早被凌厉的眼风取代。
语气凉凉的说:‘女士,请你尊重客服的工作,我们每天要接待几十个客户,请不要拿我们的工作开玩笑!’
我一听就明白了,人家以为我是假装的聋哑人,我无奈解释半天,美女客服就抓住我可以正常打电话为由,坚持我是无理取闹,结果还给围观了,我那个委屈啊!
从那以后,我一去银行柜台办理业务,就头皮发憷,都成条件反射了。”
我颇有感触道:“有时候咱们残疾人出行,就是容易闹误会,我也跟你一样,需要人带路帮忙的时候,人家看我眼睛好好的,都懒得理我,我也是无语了。”
曼曼插话进来问:“中里,你平时老写东西,打字肯定也很快吧?”
我摇头:“不快,我是一边琢磨一边写,没具体测试过打字速度。”
曼曼兴奋道:“其实我觉得,像你们这种有文化的盲人,去学速录员最好了,收入能保证,工作又体面,那绝对是你们盲人里的白领!”
“速录员?”我听见这个词儿,一下瞪大眼睛来了兴致:“咱们这儿有吗?”
源源说:“当然有,咱们会场就有两个呢!”
“两个?”我惊讶:“两个盲人同时速录吗?”
源源解释:“是两人合作没错,不过只有一个是盲人,主要把听见的内容输入为文字。另外一人是明眼人,同步校对错漏的地方。
他们各自操作一个特殊的键盘,但同时控制同一个界面,共同完成且不相互影响,所以几乎做到了文字与你们声音的同步啦。这样,我们这边的听障也都完全同步参与了。”
“太厉害了,我以前只听说过这个行业,感觉特高大上!”
源源颇有些骄傲道:“中国第一位盲人速录员,就是我们一助一的!是位姓朱的姑娘,修长的指尖在键盘上飞速舞蹈,那简直就是一种艺术和享受!”
我越发来了兴趣,催着源源道:“你给我仔细讲讲这位速录员的事儿吧,我之前还没接触过这个职业呢!”
“小朱高中时因为眼底疾病,双眼视力很低只留有光感,基本跟你一样,后来上的是特校。
在一助一工作时,她不知道怎么就萌发要学习速录的想法,她查了很多资料,了解到西班牙等外国的很多盲人,都可以胜任速录工作,而中国别说培训,国内的盲人工作,在速录方面还是空白。
小朱决定从她开始,挑战中国盲人速录第一人。
速录师是从事语音信息实时采集并生成电子文本的人员,要求从业者具备一定文化素质、心理素质、速度素质,同时遵守速录工作的职业道德。经过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职业资格鉴定中心考试合格后,颁发《速录师职业资格证书》。
同其他资格证书一样,速录师的证书也是分为不同等级的,比如中级,要求每分钟录入字数在180字以上,而高级就要求每分钟在220字以上了。
要想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