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背起婴儿的时候,我发觉她的体重并没有变化,然而身体确实长大了很多,为了避免吓到快递公司的大姐们,要知道,她们每天都要轮流抱一抱这个婴儿的……所以,我和孟丽只好轮流进公司整理包裹,另一个人则抱着婴儿躲在公司外面。
当然了,肯定得我先进公司,应聘不足一周,孟丽已经获得了可以随时迟到的特权,分拣员绝对不会将孟丽迟到之事报告给毕姐的,而且,当孟丽进入公司时,大多数快递都会整齐地摆放在工位上。
这个瘦的如同竹竿一样的分拣员将他的权力运用得炉火纯青,想尽一切办法讨好孟丽。或许,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时候吧?特别是那些掌握了一定公共资源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徇下私。
由于孟丽不在,分拣员在给我们分拣快递的时候,明显心不在焉,出现了大量的失误,而我惦记着外面的孟丽,看他慢腾腾的样子,不由得心急如焚,犹豫半晌,我决定使用一点小小的法力来帮助自己,因此,当分拣员几个分神之后,我所负责区域的所有快递,都已经摆到了工位上,然后,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其他快递员的快递还没有分拣完,我无法单独先收拾快递出发,也就是说,我做了一场无用功。
想了想,我夸张地捂住肚子,咬牙切齿地对分拣员说:“哥,我去趟厕所。”
分拣员厌恶地冲我挥挥手,我急忙跑出公司,为了节省费用,公司租用的是几间平房,所以,想要去厕所,就必须跑出去,哈哈,这正好成全了我。看到我跑出来,孟丽一把将婴儿塞到我的怀里,然后快速跑进公司,我接过婴儿,重重坐在路边的花坛上,长出一口气,等孟丽整理完快递,再来叫我出发。
每天这样忙碌的工作其实很开心,我有时候会想,是不是自己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状态?不用费神,不用想着去照顾谁的情绪或态度,安安静静地骑车,逐一将快递送到每一个期盼它的人手中,然后坐在树荫下,喝一口水,发一会儿呆。
校外的送完之后,我接到陈数的电话,问我们回不回去吃饭,我说不回去了,他压低声音说:“肚皮哥来了,在厨房里看了好久。”
“他说什么了?”我问。
“什么都没说,看了半天,又去小区院内了。”
“哦,你们先吃吧,我和孟丽在外面对付一口。”我简单交代一声,意思是知道了。随后,我们骑车进校园,保安略有些尴尬地看着我们,我和孟丽冲他招手,保安也羞涩地笑着挥挥手。
学校内的快递总是很难送一些,学生们如同四处拍打着翅膀的蜻蜓,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在那里,你想要捉住他们,很难。所以,有时候为了送一个快递件,我要跑遍整个校园,不过也没什么啦,当我穿着工装,穿过那些手挽手的情侣和发呆的少年,风轻轻吹过来,偶尔有树叶在面前落下,那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最后一个快递是化学系一位女孩儿的,她正在实验室内忙碌,很讶异地问我们:“真的是我的快递吗?”
我念了一遍名字以及联系电话,她沉默了一下,说:“还真是我,那就麻烦你们帮我送过来吧。”
我和孟丽骑上车往实验楼去,一直沉默的婴儿突然开始啼哭,我低头看看她,她一边哭一边看着我,与此同时,还伸出胳膊在我胸前划拉着。
“她怎么了?”孟丽奇怪地问。
“我觉得她饿了。”我玩笑地说。
婴儿突然在襁褓中踢了我一脚。
我晕,看来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甚至让婴儿觉得恼怒。
“旭哥,她的哭声很怪异。”孟丽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没事儿。”我满不在乎地说,并且低下头亲了亲婴儿的脸蛋:“乖哦,听话,不哭。”
婴儿果然不哭了,但她与我对视着,目光中流露出责备的神色。
她的表情还满丰富呢。
当我蹬蹬蹬地爬到九楼实验室的时候,那个女硕士已经等在了门口,她疑惑地接过快递,仔细核对着地址和姓名,最后点点头说:“看来真是我的。”
我不由得哑然失笑,莫非这个女孩子学习学昏了头?连自己买了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走到楼下的时候,我正要将自己的想法和孟丽说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一件物体从天而降,正落在我和孟丽面前,孟丽啊地一声,捉住了我的胳膊。
地上,我刚送上去的快递件,沾满了鲜血,落在地上,而在前面不远处,还落着两根手指,沾满了污泥和血迹,其状颇让人作呕。
随着响声,校园内懒散的人群都被惊动了,大家纷纷围了过来,我心中暗暗叫苦,抬头一看,只见九楼实验室的窗子已经被炸开,缕缕的烟尘正飘荡而出,旁边房间内,有人惊惶地探出头,大声呼救。
我返身就冲进大楼,不敢走电梯,顺着楼梯向上飞奔,身后,孟丽抱着婴儿也跟了上来。
“给肚皮他们打电话。”我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