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墙环护两层的小楼,是花魁的所住,两边抄手游廊,院里数些花圃和梅树,此时逢近三月底,满院的繁花盛绽,姹紫嫣红似绚丽的锦衣,零零散散的碎蕊覆在小径上,四周的暗香隐隐浮动。
“可她老想离开这,以后若跑了,在外面真惹了麻烦可怎么办?”冬灵不解道。
“她不敢。”臻娘笑道,“小孩子闹脾气罢了,哄一哄,吓一吓就好了。”
冬灵瘪了瘪嘴,十四岁哪里还小了,娘子你自己刚红袖馆也是才十四岁,哪里有她这样闹腾。
说话间,两人上了二楼,臻娘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细致乌黑的青丝散在双肩上,镜子里一张精致的小脸嵌着宛如水晶般似黑亮的魅眼。
“罢了,反正她也闹不起。”冬灵嘟囔,看着臻娘有些散乱的青丝笑道:“娘子,我给你梳头吧。”
臻娘点了点头:“随便弄一弄吧,一会世子爷就该来了。”
冬灵应了声,拿着篦子慢慢的顺了发尾,又将一根赤金累丝镶宝石双蝶戏花凤簪插了上去。
肤如凝脂面似芙蓉,弯弯柳叶眉下胜似桃花般的双眼直勾人心魂,冬灵微愣,看着镜中的人笑道:“娘子真是好看。”
臻娘站起身,伸手摸了摸有些乌青的眼底,侧过脸就问道:“是不是很明显?”
冬灵从木施上扯下一件藕荷色百合刺绣纹样缎面褙子给她换上,“娘子既是有乌青也是好看的。”
“就你嘴甜。” 臻娘轻轻的戳着她的额头,“你今日不必跟我出去了,若是婉娘找我就说我去了王府。”
冬灵点头应声。
红袖绾门前,立着一辆平顶黑漆马车,边上一个短褐的车夫笔直站立着,见到来人便迎了上去将马蹬放好,冬灵扶着臻娘上了马车。
车内空间宽敞,徐萧年双眸紧闭斜靠在车厢里,臻娘在他边上坐下,她抬眸看着他,一袭靛蓝底绣银祥纹锦缎直裰,玉冠束发,麦色的脸庞上五官轮廓分明,薄唇微抿使得原本就显得寒肃的脸更加凛然。
臻娘便想起市间的流言,一个勋贵世家的郎君,为了案子,硬生生把自己变成别人口中嗜血成性,沉溺好色之人,想到这她的心底有了异样的懵动,瞧见徐萧年的瞳仁转动,臻娘忙收回视线盯着鞋面。
外间的流言不过作戏罢了,她跟他的距离,实则天壤之别,自己着实不应该有非分之想。
马车蹄踏,径直往城西而去。
第29章 祸起(捉虫)
姜府的水榭临湖而立, 青松翠柏环绕,骄阳缀在虬枝梢头洋洋洒洒的倾泻,温暖明媚, 风起, 泛起湖面阵阵涟漪,波光潋滟。
姜府二娘的生辰, 聚了各府年龄不相上下的贵女,水榭里, 三三两两的贵女围聚, 对于陈满芝的缺席或是轻描淡写, 或是愤愤指责着。
陈悦颖听闻耳边的指责满眸怒火,她咬着牙用几捏了捏衣角,面上努力挤了几缕笑意。
方才姜雪珊看了她好几眼, 她觉得那神情好像多了几分凛然,想到这她心底的怒火越发的火旺,她早就说过不让那个小贱人跟来,现在她缺席了这个账却要她们来受, 真是莫名其妙。
陈雁瑶靠着榭栏端坐在位子上,自动隔绝了周围的纷扰,丫鬟流杉将茶蛊端过来, 她伸手接过,茶有点烫,她轻轻的吹了一口,抬了眉眼问道:“我们到这有多久了?”
“回娘子, 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流杉回道。
陈雁瑶低低的嗯了一声,来程用去了半个多时辰,现在过了这么久没到,那想必是来不了。
“想必现在等也是白等了。”她手握着杯子又轻轻的吹了一口,侧身将茶倒入水中,茶水刷刷的落下,漾起圈圈涟漪,惊得池里的锦鲤四处乱窜。
“茶水不好喝吗?你喜欢什么,我让下人再去换。”
有声应起,陈雁瑶转头,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嫩绿底子双蝶戏海棠刺绣缎面短衫的女子,年纪跟她相仿,短衫前后的海棠刺绣针脚工整细密,上头蝴蝶蹁跹,端的是栩栩如生,陈雁瑶朝她微微一笑,是姜雪珊的表妹方锦娴。
“茶水很好,就是有些无聊。”陈雁瑶回道。
方锦娴看着她笑了笑,“你倒是有闲情雅致,你看看你妹妹都给气成什么样了?你倒还能云淡风轻的戏弄锦鲤。”她的语气多了一份打趣。
“恼怒也无济于事,到底是我们做的失礼了。”陈雁瑶笑着挪着身子让出了一席空位,目光却有意无意的飘落在不远处的一簇翠围珠绕中。
“那,我问你个事?”方锦娴俯下身靠着陈雁瑶落座,“你们家四娘不是真的要嫁入延恩伯府了?”姐姐有孕,她跟母亲从保定府来京探望住在姜府,无意间听姑母跟母亲闲聊知晓此事。
陈雁瑶装作面露诧异,“你知道这事?”
方锦娴点点头比了个嘘,低声道:“是不是真的?”
陈雁瑶思凝,心里翻转片刻,笑道:“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