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扬的尘埃。
昏黄的灯光里, 飘舞在半空中的尘埃, 寂静得令人绝望。
陈书璇一咬牙, 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抠男人爆出来的、浑浊的、充满了□□的眼睛。
然而,螳臂当车。
男人一个屈膝打在她的小腹上,啐了她一脸带着恶臭的唾沫。
陈书璇小腹坠痛, 疼得直不起腰来,浑身力气顿时像是被抽走了似的。
完了,算是完了。
她绝望地想,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今天就这么栽在这里了。
暴风雨没有如期而至。
耳边是沙沙的脚步声,男人的骂咧声,紧接着就是男人吃疼的低呼。
陈书璇睁开眼,看到了一副刚干完架姿势的白和晟。
他穿着藏青色纯棉连帽衫,中间是硕大的三叶草白色印花。
陈书璇心中蓦地腾起狂喜的情绪,将捂着肚子的双手撑到地面上,就要站起来。
白和晟见状,赶紧跑过来,扶住她的肩膀。
他身上依旧是那股干净清冽的雪松气息,还有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道。
令人闻着心安而镇定。
他柔声哄道:“手别撑着,都破了。”
陈书璇于是伸回双手,任由他扶起她的肩膀。
他半跪下来,将小姑娘肩膀小心翼翼地带入怀中。
陈书璇看着他微蹙的眉头与柔情的眼神,倏然一笑,说:“哎,你说这个姿势像不像是我快死了,然后你赶来听我遗言?”
“呵呵。”他扯了扯唇角,发出两声干笑,然后将唇角拉得平直。“很好笑吗?”
陈书璇垂下脑袋,躲开他的目光,看着铺满沙砾的水泥地面,笑道:“也没有吧,不太好笑,你太客气了。”
她才说完,就嘴角耷拉,心里头腾起一阵酸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白和晟将她的脑袋按入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脊背。
他动作一下一下,轻柔,规律。
陈书璇的哭声愈加大了些。
刚刚一个人的时候,满心底的惊恐与绝望,压根没心思哭。
现在有人在旁安慰,陈书璇终于忍不住哭得撕心裂肺。
任谁遇上这样的事儿,都会被恐惧与懊丧搞得哭上一场。
她哭了好一会儿,自己估摸着有十来分钟吧。
背上那只手一直都轻轻拍着,没有停过。
她的哭声渐渐低下来,变成呜咽声。
又过了一会儿,呜咽声渐渐止住。
白和晟轻轻拍着她的背,垂眸柔和地看着她哭花的小脸。
哭出来,总归会好受一点。
白和晟怀里的小姑娘突然晃荡着小脑袋,在他胸口蹭了几下,如同幼小的猫。
她骤然抬起脑袋,仰头看着他,咧嘴笑道:“我脸上还有那个坏人的口水,全擦你衣服上了。”
他的眼眸漆黑深邃,泛出温柔的光芒。
他道:“没事,你洗。”
陈书璇这才想起来,直起上半身环视空无一人的四周。
那个猥琐的中年男人,已经跑掉了。
陈书璇:“怎么办,让他给跑了。”
白和晟捧起她的双手。
她的左手掌根磨破了皮,沁出的小血珠已经凝住了。
右手掌看上去没有破皮,但是粘着密密麻麻的沙砾。
白和晟一边将她手掌上的沙砾取下来,一边道:“早跑了。”
陈书璇想了想,问道:“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去报案?”
白和晟耐心挑着沙砾,回道:“明天再去吧,我们一起去。不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陈书璇顺从地点点头,没有和他抬杠。
她转过头,看着不远处的地面上,碎了一地的蛋,蛋黄蛋清与蛋壳混成一团。
陈书璇再一次哇地哭了,悲伤地扁了扁嘴巴,带着哭腔:“我的蛋,碎光了。”
白和晟:“……”
白和晟注意到那滩碎掉的蛋旁边有包紫色的卫生棉,问她:“你好朋友来了?”
陈书璇用左手手背抹了抹眼睛,摇摇头,“没有,帮人带的。”
白和晟:“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没?”
陈书璇点点头,皱着小脸说:“他用腿撞了我肚子,疼。”
说完,她摸了摸小腹,止了哭声,惊讶道:“咦,怎么好像不疼了?”
白和晟:“……”
白和晟盯着她的眼睛,板起脸问:“真的不疼?”
陈书璇点头如捣蒜:“真的,我总还不至于骗一个傻子。”
白和晟:“……”
白和晟自言自语般地低叹道:“好好说话。”
白和晟清理完陈书璇手掌上的沙砾,一只胳膊拖住她的后背,另一只胳膊勾住她双腿,将人打横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