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的心底。
“小猫,是我……人是我……!”
不知哪里吹来粗粝又干涩的风,带着咸咸的海洋的气息。
我眼里模糊着看不见,想对她喊“别说了!别说了!——”,却怎么也叫不出声。
她笑了一下,眼中一片恬静的舒然,好像在说——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我心头如炸裂,痛得无以复加,咬着牙不哭出声。
……你不能这么对我!
程芦雪!
……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垂下眼睫,等我走过去。
恍惚晃动的场景,泪目间,惊觉一个黑影蓦地栖到程芦雪身前。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住程芦雪的眉心!
“……为什么要出卖我!为什么要出卖我们!——”那人怒不可竭,勃然咆哮。
心口大跳,我猛打眼——那人倏身一转,一手扼住程芦雪的喉,另手持一把泛着斑驳银丝光亮的老旧黑色勃朗宁手.枪,枪头挂着小巧粗短的消声装置。
“施鸳影!——”我简直懵了,一瞬间,拔枪相对。
“哈哈!”施鸳影大笑,将短发一甩,面部扭曲着用枪头狠狠顶住程芦雪的额侧。
“看见了吧!……”她不屑贴在程芦雪耳际,温言般道:“我警告过你,她是警察,她是警察!……能对你安着什么好心?!……”
“黄警官,别来无恙。”施鸳影挑衅看我,阴恻恻软侬:“怎么来一趟……还要带着枪吗?!”
她陡然厉声,尖刺的语调凄啸划过酒窖,可此处在地下太深,有谁能听得到呢!
我被她冲得一个激灵,脑中一时清明不少。
“别瞎来!”我看那破枪有些年头,别激动走了火!
哪知程芦雪突然哭道:“小猫,人是我杀的,你让她走吧!……”
我头皮一炸,作不得声,手中紧攥着的枪,自枪口处轻微抖动起来。
“都是你……”施鸳影半哭半笑,痛心疾首着尖刻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她微哂,眼眸中忽点燃三千炙火怨怒锁向我:“都是因为你爱她!她让你懦弱!……不该这样,不能这样!你忘了我们……!”
“小影!——”程芦雪打断她:“人是我杀的,你快走吧!——”说完呜呜哭泣,一双眼生生看着我:“黄小猫,把我拷走!求求你!……”
我被眼前这幕惊呆,能听到自己起伏胸膛里,一颗心支离破碎的声音。
……你对我这么好,难道只因为,我是警察?
我不是故意接近你,我不是为着你,今天才带了枪……
我爱你的,你,还信吗?……
睁大眼睛,我觉得我并不活在现实里,看到的,听见的,全是虚构,可手中的枪呢,那冰凉滋味,难道也是假的吗?!
“施鸳影,你冷静一点。”我一手握枪,一手脱开枪身,掌心张开举在一旁,试图减少动作上的咄咄逼人,缓和一触即发的危险情势。
“哼!……要我把她还给你?”施鸳影的精神状态似乎很不稳定,我可以看见她的瞳眸在大大的眼眶中隐隐颤抖,那是不自觉的抖动,竟有一丝痴惘的意思。
我额上如此留下汗来。
“你很,心疼她是不是?”施鸳影的观察力来自尚存的理智。
“我也很心疼她。”施鸳影将愈见狰狞的脸贴在程芦雪脸上。
“不要这样……”程芦雪哀求,一侧泪痕蹂.躏:“小影,不要这样……”
“我们一起走。”施鸳影忽下定决心般,眼角一凝,拖起程芦雪就往后退。
程芦雪被她颈口一扼,本能向后磕绊几步,两人一同“嘭”的靠在门上。
“把门打开。”施鸳影对程芦雪道。
程芦雪摇摇头。
“那我就先打死她!”施鸳影用枪口刮刮程芦雪的脸庞,抬起下巴指指我的方向。
“不可以……”程芦雪急道,泪又流下来。
我脑中飞速旋转,心道待在这酒窖中,端的是死路一条,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如让她们开了门去,外面不晓得是什么情况,若能见机行事,说不定绝处逢生。
我便不出声,只拿枪盯着。
施鸳影将要调转枪口对准我的一瞬,程芦雪伸手,按开密码。
木门缓缓向内侧开启,很慢的。
后面灯光微闪打开,我远远一瞄,没晕了过去。
又是一个储满巨大木酒桶的房间。
“不许跟着!”施鸳影恶狠狠道:“不然……”枪口划过程芦雪白皙的脖颈,那样用力顶刮,现出长长的红色痕迹。
我不敢乱动,眼看着施鸳影拖住程芦雪,滑入门缝。
蹑手蹑脚挪到门边,我屏气凝神,倾听前头的动静。
幸好木门沉重,开和关都慢,在木门将要自动合上的一瞬间,我猛提肩膀,疾吸肚皮,连挣带扯将自己挤进门内。
而这时,程芦雪和施鸳影都消失了,只见后方远处一扇木门正在兀自关闭。
仅靠着这种莫名其妙的时间差,我得以远远近近,跟住施鸳影和程芦雪的凌乱脚步声,一路往上走。
几次听见施鸳影对程芦雪低声恨说——“不要讲话!”。
我想施鸳影是否心态上稍微平复了一些,竟很警觉?更不敢追得太凶,如此几次探身晚了,差点儿给门活活夹死。
就这样又走了几间酒窖,感觉地势向上,可各个房间置放酒桶酒瓶,竟几乎装潢设计的一模一样,简直如行怪诞迷宫,仿佛此生永远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