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离开的长安和宦海,就像这背后的平康里一样,让他不适应,却能够给他带来功名利禄,和红尘中的一切尊荣。而他想要去选择的生活,就像是他眼前的黑夜一样,平淡无味而且清冷。
他真的决定了吗?他究竟该何去何从!高,高处苦,低,低处苦!现在他觉得自己受够了宦海的折磨,受够了长安的苦,可是他就真的甘心去承受寂寞了吗?会不会当他真的开始了那种寂寥的生活之后,他会觉得比现在更苦呢?
王维的心潮起伏乱作一团,他现在迫切的想见到那个打造出金竹简的人,他想看一看,那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为什么他能够如此透彻的看懂自己的心!能够如此一针见血的指出,自己心深处还存在着对功名的眷恋!
他必须要见到那个人,他要问一问他,自己究竟该怎样做,才是正确的!
37、初见明珠
这一夜,王维辗转反侧,整整一夜都没能成眠。翻过来,是对官场的绝望,翻过去,又是心中的不甘。是啊,十年寒窗苦,一朝状元天下闻,如今如果真的就这样都放弃了,又岂是一个‘惨’字就能收场的。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王维就一跃而起,不顾黎明时分的空气还有些寒冷,就汲来清水,沐浴更衣。现在,他一心把那个打饰的人,当成了是一位中隐隐于世的高人,所以,一举一动都是怀着敬重之心的,唯恐自己有什么减慢之处,会让高人不满,而错失了一个寻找良方的时机。
当王维来到了碧鸾这里的时候,天才刚刚亮透,而碧鸾已经在等待着他了――她就是这样,王维的任何一句话,她都是当圣旨来听的。两个人一起朝着方家走去。
明珠此时刚刚收拾停当,因为没有想到这么早就会有客人登门,所以珠帘还是卷着的,她正在收拾房屋。为了避免人多眼杂口杂,所以明珠一个外人也没有雇,里里外外就唐栗子一个人,好在唐栗子也实在能干,现在又是给自己的家干,所以分外起劲儿,一点儿也觉不出累来。
忽然栗子大步跑了进来:
“明珠,碧鸾姑娘来了,要见你。”
“这么早?”明珠感到奇怪,但还是赶紧放下珠帘。
“她还带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说是叫王维……”
“王维!”明珠一把就抓住了珠帘,才稳住身形没有跌倒,“你是说王维来了?”
“是啊,你认识他?”栗子不知道明珠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强烈。
“我当然不认识,但是,天啊,”明珠忽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好乱,虽然她知道,自己来到大唐就是为了李隆基来的,也在整天盼着能早点儿见到李隆基,这种期待的心情太急切了,反倒忽略了真正去见一个非常有名的古人的那种震撼感。而这次,她是真的感到震撼了,因为,王维,是在她的计划之外的!
‘王维,我真的要亲眼见到王维了。’明珠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
此时栗子倒是清醒的很,反正他也不知道究竟谁是王维:
“明珠,”他用力喊了一声,“你别愣着了,他们就在外面呢,你快准备好啊?你难道不用珠帘了?”
明珠这才回过神来:
“啊?啊,用,用,快,帮我。”
他们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布置好了一切,直到确定明珠已经在珠帘内坐稳当了,栗子才朝着前堂走去。
栗子刚一走,明珠就又站了起来,靠近了珠帘,透过珠子的缝隙,向外张望着,她真的很好奇,很想早一点看看这位大诗人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王维,他写了那么洒脱浪漫的诗句,所以他一定也很潇洒,很英俊……’明珠在心里幻想着。
忽然,两个人朝着后庭走来,因为明珠定下了一个雷打不动的规矩--一次只见一个人。当然,这也是为增强她的神秘感而故意摆下的噱头。
而当明珠看清楚那个男人的时候,整个人就彻底的傻了,在心底出了一声惊呼:
‘天啊!’
只见那个男人身材修长,略显清铎,面如官玉,如墨染,两道剑眉,眉型清晰俊朗,一双俊目,如寒星,似晓月,却笼着一层淡淡的迷惘。再往下看,鼻梁高挺,薄唇微抿,无限的自傲与自负尽在其间。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长袍,衣角在晨风飞舞。整个人就像是一位误入凡间的仙人踏着晨曦而来,又随时就准备着在漫天霞光中飞去一样。
电着了,明珠绝对被电着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被电倒了:
‘我的天,世界上怎么会这么英俊的男人,这要是放到现代,这肯定是绝绝对对、如假包换的偶像派!’
这时,碧鸾和王维已经走进了屋中。
“碧鸾姑娘,王公子,明珠就在里面。”栗子说道。
王维也看到了珠帘内似乎有一个身影,于是也没有多想,站立在屋子正中,就一揖到底:
“学生王维见过前辈。”
而现在明珠仍旧处在电击之中,所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王维在说什么,她的脑子里仍旧是一团纷乱:
‘真的是太英俊了,难怪碧鸾会那么死心塌地。’
王维的五官固然俊美,但是更让明珠疯狂的是他那出尘的气质,在现代,看惯了那些已经被汽车、电脑、过重的竞争压力折磨的混沌了的男人,骤然间看见了一个如此纯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