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亲人,心里对于对方如此欺骗她一直有所怨言,深心里隐藏的关切还是无法完全掩埋。
毕竟,这是陪伴了她多年的亲人。
自从姐姐的死讯传出之后,她一直逼迫自己避开那个一眼就可以点破的残酷真相,深心里却又隐隐期待着,如果姐姐真的没有死,那么有一天还会不会与她相见?
直到苏清末在黑暗里缓步走来,她的声音传到耳畔,清晰可辨。
姐姐真的出现在了她面前,她反倒不知如何是好。
多年的思念与一时的怨恨交缠,如此矛盾,如此复杂。
“我很快就要死了,”苏清末淡淡道,“这一次,是来向你道别的。”
“为什么?”
“这就要问命运了,”苏清末笑了笑,“我曾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就注定了今日的因果。”
苏镜瑶蹙起眉:“既然是错的,为什么要这么选?”
“我必须这么选。”苏清末声音坚定,带着一丝苦涩,“你不会懂的……我所背负的,与我所渴求的,注定水火不容。”
她微微阖了阖眼,无声地苦笑。
这就是命运最残酷的地方。
她生来就注定了要面对滔天巨浪,可她只想安然一生。
“你只是来道别吗?”苏镜瑶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尽量使声音显得淡漠,“为什么要假死骗我,真的一点都不解释?”
“以后你会知道的。”苏清末站起来,拂了拂衣摆。
“姐姐!”苏镜瑶喊了一声,“你可以不必来和我说这些。”
“不,”苏清末在黑暗中转过了头,低声,“我希望你以后能忘了我,就当我今天从没有来过,已经死在了那场事故里。”
她迈开了脚步,步履轻盈如御风而行。
走出几步,她又回过头,淡淡地叮嘱了一句:“一会隔门打开,记得好好照顾她,她很重要。”
苏镜瑶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她指的应当是洛瑾,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
洛瑾……遇见了什么?
石壁倏然降下,将整个空间一分为二。
洛瑾关了手电筒,背倚石壁而立,警惕地看向前方。
黑暗里传来一声冷笑,一道光芒随之浮现出来。
光芒来源于一颗发光的珠子,被一个人捏在手里。
那人黑袍曳地,缓步行来。他面戴青铜面具,气度沉静。
只一瞬间,洛瑾便立刻断定,眼前的人与之前在地下室里遇见的那个黑袍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之前的那一位,明显更加强大。
“瑾姑娘,”黑袍人走到她面前站定,微微一礼,“在下奉尊上之命,已恭候瑾姑娘许久。”
“真是劳阁下费心了。”洛瑾讥讽道。
“尊上有令,不得不从。”黑袍人在面具后笑了笑,一双眼睛却冷冷如冰,“在下奉命将你拦在此处,冒犯了。”
他骤然抬手结印,一柄透明长剑在手中凭空凝聚----那是冰之刃,所过之处必然冰封三尺。
承影剑也同时出鞘,跃入主人手中。
黑袍人转过手腕,长剑下击,冰寒的剑气扑面而来。洛瑾疾退三步,承影剑猛地刺入地面,整个人借力腾空跃起,接着凌空翻身,足尖踏过对方的剑刃,手中剑势折转,凌厉的一击迎头而下。
黑袍人挥剑格挡,剑刃上凝聚着强大的灵力。刹那间,只见闪电般雪亮的光芒一放即收,洛瑾忽然闪身惊避,还是躲不开对方刺来的剑刃,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她毫不停顿,转瞬变幻剑势,使出了昔年震彻天下的剑法。
黑袍人挥剑还击,融合了术法的剑势更加可怖,每一剑都掠起凌厉剑气,剑风激荡,将空气搅碎。
当所有光芒消散,力量破碎,洛瑾扶着墙壁站定,脸色苍白。
这个人,是她极少能够碰见的胜她一截的对手。
他的每一击都是如此强大,几乎没有破绽。
此时此刻,她表面看起来还好,实则已经伤了脏腑。
黑袍人讥诮地笑了笑:“你可以向我投降,那便不会杀你。现在放手,还有一线生机。”
“绝不,”洛瑾冷笑,扣紧了承影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对手面前,手里握着剑!”
江湖儿女,永远不能被摧残,只能被毁灭。
江湖人没有什么仁义礼智信的念想,但永不退缩、青山随处可埋骨的觉悟,却是传扬多年,人人共有。
从她第一次拿到这柄剑开始,她的名字,就永远和它绑在了一起。
就如北宋时,江湖中人人听闻“瑾姑娘”便想起承影剑一般。
如果有一天她放下了剑,她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她绝不会辱没她手中的剑----
因剑而生,因剑而亡。
就算是死,也绝不会放弃她的信念,放弃她手中的剑。
无论面对多强大的敌人,她都不会退却。
她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既然要战,要么就一战到死,要么就全身而退,在敌人面前投降弃剑,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人与剑共存亡,这柄千古名剑的主人,必然该是一个因剑而亡的人,而不是为了一保命而投降的人!
做到如此,才是真正的,不辱没她手中的剑。
“那就恕在下无礼了!”黑袍人冷喝一声,双手抬至眉心,十指交错。
雪亮的白光在他的指尖绽放,极大的力量凭空凝聚。
黑袍人缓缓放下了手,变幻了手势,作出一个劈斩的动作。
白光一劈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