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流。
这么多年冰冷的生活里,她早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感情。
哭或者闹,都是没有结果的。
变故发生在母亲下葬那天。
父亲终于露了面。
一幅冷酷的模样,眼里没有半点悲伤。
她站在角落,看着母亲的棺材被盖上。棺盖一点点遮掩住了熟悉的温柔的容颜,令人窒息。
在她的衣袖里,那把匕首闪着冷冷寒光。
这时候,她听见有人在议论母亲。
那些话的内容之难听,语气之刻薄,令她终生难忘。
怎么可以!
他们怎么能这样说母亲!
愤怒冲刷着她的内心,就在母亲的棺材被抬起的那一刻,她做出了一个十岁孩子不该有的举动。
她抬起头,捏紧了那把匕首,用了最快的速度向那个议论母亲的人冲过去。
周围炸响了一片尖叫声。
血流了出来,不是她的,是那个人的。
那把匕首,正刺在那个人的心口上,歪歪斜斜,却是一招命中。
她用力把匕首拔出来,扔在地上。
明晃晃的寒光映着她的面容,竟也是冷酷到了极点,似乎视人命为草芥。
周围的大人一下子围住了她。
“怪物!”有人说。
“死了娘倒是一点也不难过,竟然还杀了人!”
“这样的人,一定是祸害!”
最后,在父亲的一声令下之后,她被人拖走,和母亲的棺材一起,关进了黑暗的密室里。
那是她永生难忘的时光。
黑暗,密不透风的黑暗。
粗糙的地面,令人胆颤的死一般的寂静,还有……母亲的棺材。
她第一次流了泪。
是因为害怕。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处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能听见母亲尸体腐烂的声音。
有时她总是听见棺材里传来一声声叹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时候她总是害怕到极点,害怕母亲死而复生,从棺材里爬出来,站在她眼前。
想象中的场景就已经把她逼得崩溃。
没有吃没有喝,人类的身体总有极限,她咬破自己的手腕,饮下自己的血。
虽然疼痛难忍,但是这让她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她几乎没有睡过,因为害怕一闭眼,就无法醒来。
另一方面,她也根本睡不着。
视线里全是黑暗,没有边界,没有限度,铺天盖地,令人崩溃。
密室里温度较低,冻得她手指冰冷。
她在那种浓重的黑暗里待了许久。
漫长得如一个世纪。
手腕被她一次次咬破,鲜血流进喉中,滚烫灼人。空气里隐隐约约弥漫着某种奇异的芬芳,尸体腐烂的味道还有血的腥味混杂其间,恶心到了极点。
她不知道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以前这里有没有死过人……
只有徘徊在幻觉和现实之间时,一声声哀怨的叹息萦绕在耳畔,无论她怎样逃避还是躲不开这种声音的包围。
密室里没有风,没有光,如同两万里海底一般寂静。
不过了多久,她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朝这边来。
有人一边走,一边谈论着:“去看看她死了没有。”
她缩在黑暗里,下意识地想找一件武器。然而周围除了棺材和粗糙的石壁,什么也没有。
思考片刻后,她摸到棺材边,用力推开了棺盖。
她看不见里面的一切,只能哆嗦着手指慢慢摸索,指尖从尸体冰冷的开始腐烂的脸颊上掠过,一点点摸索过去,拔下了母亲头发上的那根发簪。
这是母亲带进坟墓里的唯一一件饰品。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把发簪捏在手里,用力盖上了棺盖。
门被打开。
外面正是正午,艳阳高照。
阳光格外刺眼,一下涌进了黑暗的密室里。
她在黑暗里待了太久,一下子难以适应这种光亮,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有人走进来,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显露出明显的惊讶神色。
“你看,她竟然没死!”那人转过头对着旁边的人说。
她并不理会,甚至不顾双眼的不适,捏紧了那根簪子就往外跑。
错过了这一回,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有人来拦,手臂却被她手上的发簪划出一道伤口。
机会稍纵即逝。
然而她还是逃了出去。
用尽了毕生最快的速度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偌大的宅邸。
手还遮在眼前。
那个她恨透了的地方却被甩在了身后。
没有人来追她。
想来这些人根本就不拿她的命当回事。
在他们看来,她就算是逃了,也一定必死无疑。
可她偏偏就没有死。
相反,她一直活了下去。
她拿母亲的发簪换了点钱,一个人游魂一样在街上飘荡。
她又能去哪里?
她也不过只有十岁。
她逃出去的第四天,依然是正午,她一个人缩在街角某家店铺的屋檐下,碰见了一个人。
阳光很亮,也很温暖。
照在身上那么真实,不同于之前在密室里生死交睫的那些时间。
面前忽然覆盖下一片阴影,有一个人问:“你的父母呢?”
“死了。”她想也不想,干脆地答道。
“你还有家人吗?”那人继续问。
“全部死了。”
家人?她哪里有家人。
“既然如此,你愿意和我学剑吗?”那个人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