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
“它……就在那里啊。”于睿转过头,面向病房的窗户,“你看……”
他眼里浮现出一种几近痴迷的神色,恍惚而遥远。不知何时起,他的眼睛开始闪动着诡异的光芒,黑色的瞳孔被光芒完全遮掩,仿佛一面反光的镜子。
窗上映出了他的模样,镜像中的人却有一双正常的眼睛,炯炯有神。
静默片刻,窗中和窗外的人一起抬起了右手。
手指扣紧了脖颈,逐渐用力。
于睿唇边扬起一个愉悦的微笑。
窗中人的左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术刀。
窗外的于睿在他之后伸出左手,手里同样有一把手术刀。
两个人一起翻转手腕,手术刀穿过右手指缝刺入喉中,鲜血飞溅。
于睿倒在地上,死而不瞑的双眼中依然闪动着诡异的光,如同反光的镜子。
两天之内一连死了四个人,在c市这家医院里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徐涛和于睿的死讯。医院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硬生生将事情压了下去。宛如沉入水中的一颗石子,掀起的仅仅是一丝涟漪而已。
正如于睿所说,为了养那些四不像的怪物,不知牺牲了多少人。
午夜。
十二点刚过。
司梦染又一次辗转惊醒,终于下定决心坐起身来,在黑暗里静默了许久。
身边的叶千湄沉静地闭着双眼,一只白皙的手搭在枕边。
耳边有声声呼唤萦绕,不断地重复着她的名字。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语调凄婉而哀伤,仿佛潮水般起起伏伏。
是谁?
指针一分一秒地转过,时间如流水般从空气里蜿蜒流过,沿途不留下一丝痕迹。
那个呼唤声依然在耳边断断续续地响起,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司梦染终于坐不住了,翻身下床,取了外衣披上,轻轻走出了房间。
她在走廊里驻足了片刻,继而沿着楼梯下到一楼,来到医院的花园里。
花园里寂静无声。
不知是不是错觉,月光下所有的植物都呈现出比白日更加萎顿的衰败状态,透出沉沉死气。
只有四棵槐树魏然挺立,散发出截然不同的生机。一眼望去仿佛可以直接浮云。
蓝黑色的夜空如同一只倒扣的釉碗,星光透过镂空的纹饰照到内壁上,反射出灰蓝的光芒,将槐树映成了同样的灰蓝色。
风声略起,四棵槐树上的叶子也跟着沙沙作响,不知为何这声音尖锐如同鬼女夜哭。风声中,十几片叶子不约而同地飞旋着飘落。
须臾,风声停了。
寂静持续了不到一分钟,女子的哭声又接连而来。
这种时间,怎么会有女人哭?
司梦染往前走了几步,果然看见第三棵槐树下跪着一个穿蓝色条纹病号服的女人。在树下哭得呜呜咽咽,哭音时断时续,很是哀婉。
女人一边哭,一边用手去刨树下的泥土。
司梦染平日见惯了死尸,对人素来没有什么同情心,但这女人竟让她心生怜悯,忍不住走到第三棵槐树下,试探着问:“你怎么了?”
女人停下了动作,缓缓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她的动作很慢,而且十分僵硬,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在主人的命令下转动它的头颅。
女人脸色惨白,完全可以和白纸媲美。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空洞无神,神色像是油画里没有画上眼睛的人物。而她的嘴唇又是反常的鲜红,似乎刚刚吐了一口血。
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衣服上沾了些泥土,都已经干了。
司梦染不禁有些害怕,倒退了一步。
再定睛看去,那女人竟然已经消失了。
槐树下空无一人,只有地面上的泥土有翻动过的痕迹。
那个女人……是什么东西?
司梦染在原地转了一圈,四下细看,花园里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只有树影婆娑。
难道……
一个念头蓦地涌起,她怔了半晌,终于本能地尖叫一声,转身跑出了花园。
跑到二楼的楼梯前,一个人迎面走来,看见她立刻反身退了一步,身手很是敏捷。
司梦染怔了一下,停下来。
来人看清她的面容,也怔了一下,道:“你果然在这里。”
司梦染猛地拉住她,哑声唤道:“千湄……”
“怎么了?”叶千湄不明就里,“你半夜来楼下做什么?”
“花园里有人在叫我……”司梦染紧紧拉着她的手,“真的……我就去看了……然后……”
“然后怎么了?”叶千湄不动声色地问,轻轻抱住她,“你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槐树下有人!”司梦染蓦地抬起头,“不……不是人……”
“是和那个护士一样的东西。”叶千湄轻声接道。
司梦染点点头,看起来十分茫然。
“不怕,”叶千湄牵过她的手,“带我去花园里,去找那个‘人’。”
花园里只有风声来回穿梭。
空气仿佛凝固了。
一种死水般的静谧。
叶千湄走到第三棵槐树下,蹲下身,仔细检查地上的泥土。
翻动的痕迹犹在。
她站起身来想了想,点足跃起,从树上折了一断较粗的树枝,从翻动的痕迹处入手,将泥土挖开。
底下似乎很深。
挖开之后,叶千湄忍不住低呼了一声。
这片突然面积很大,她只挖开了一小部分。
泥土下露出半张惨白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