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与彭家父子一前两后,在山林中穿梭如飞,片刻之间,就已经远离太乙观,来到对面的一个山头。
易天行觉得距离差不多了,身形骤然立定,彷如亘古未曾动摇过的一株通天大树。
彭宜弼一来轻功还差火候,二来猝不及防,正在发力狂奔的当儿,突然发现目标停下不动,登时收脚不及,直愣愣的朝着易天行冲去,吓得怪叫一声,不过他随即醒悟过来,双方本是仇敌,撞上又何妨?心念转处,脚下一加速,轰的一拳狠狠砸向易天行面门。
远远跟在二人后面的彭伯符看得眉头大皱,他的武功见识自然不是彭宜弼可比,一看易天行动静随心、奔跑途中想停就停、没有一点拖泥带水的痕迹,就知道他尤有余力,对于力量的控制也已经登峰造极,彭宜弼毫无准备、仓促出手,只怕凶多吉少,连忙抢前三步,拔剑在手,准备援手。
易天行察觉到身后两股气势的变化,哈哈一笑:“来得好!”说罢霍地一个转身,闪电般一把抓住彭宜弼的手腕,用力一扭。
格的一声脆响,彭宜弼手腕顿时脱臼,疼得他厉声惨叫。
易天行左手一伸,便抓住彭宜弼的咽喉,将他的叫声掐断,同时目光如电,落在彭伯符的身上。
彭伯符想不到自己儿子居然一个照面不到,就被人擒住,毫无还手之力,心下不禁又惊又急,忙不迭地摆手道:“小兄弟,有话慢慢说,别下杀手!”
易天行冷冷的一撇嘴:“我不会杀了他,怎么说,这些年来也是你们封山剑派在保护我朋友,无论你们出于什么考虑,这点香火情分,我一定会记住的。”
彭伯符闻言一愣:“你是沐姑娘的朋友?阁下姓古还是姓易?”
易天行道:“我姓易。”
彭伯符面色稍和:“你是易归藏?”
易天行摇头道:“那是我大哥。”
彭伯符面色一下子难看了许多:“既然易二公子与我们是友非敌,大家一场误会,希望你放了犬子。”话虽如此讲,但是他一面说话,一面紧紧盯着易天行,一副全神戒备的样子。
易天行心头苦笑:“我和哥哥都是姓易的,你用不用态度差那么多?”他却不知道自己在汪芒镇血洗长街、单人匹马力斩两百余名蜀州将士的事迹,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任谁都知道他心狠手辣、杀人如麻,而易归藏这几年行走江湖,以温文尔雅、谦和礼让著称,他们两兄弟的人品在旁人心目中的确是天差地别,毫无可比性。
易天行虽然讨厌彭宜弼出手莽撞,却也不想莫名其妙的与封山剑派结下深仇,既然已经擒下对方,也算对自己有了交代,于是哼了一声,松开左手,接着顺手将彭宜弼扔给彭伯符:“接着!”
彭伯符双手平伸,将儿子接过,这才发现易天行在扔人的一瞬间,竟然接连点了彭宜弼七处大穴,心中暗暗吃惊:“易连山真是好福气,两个儿子如此了得。易归藏去年与天慧大师比拼掌力,不落下风,内力之深厚、掌法之精妙,已经是年青一代中的翘楚,今日一见,这易天行的武功比起乃兄,恐怕也不遑多让。”一面思量,一面运气透穴,企图冲开儿子被封的穴道,谁知易天行的点穴手法甚是古怪,彭伯符的真气冲击上去,彭宜弼的气血不但没有通畅,反而引起经脉一阵抽搐,疼得彭宜弼额头上豆大的冷汗雨一般洒落。
彭伯符惊怒交加,连忙停手,怒目瞪着易天行,嘴皮动了动,想要叫易天行解穴,不过他好歹也是封山名宿,实在拉不下脸皮向个小辈求教,最后终于没有发出声音,猛然一跺脚,飞身朝着太乙观掠去。
远远的,一句话飘入易天行耳中:“易二公子,犬子无能,有辱师门,在下不愿意以大欺小,异日有缘,自有我门下弟子向你讨教一二!”
易天行微微一笑,他不愿意无端惹事,却也不怕别人招惹自己。他答应放人还要给彭伯符出难题,便是早已看出彭宜弼狂妄气盛,被自己一招拿下,一定咽不下这口气、不会就此罢休,干脆封住他的口舌手脚,免得纠缠不清,既然彭伯符不知好歹,他也不愿意多加解释,封山剑派保护沐月莲闭关,他不用想也猜到多半是昔日玄都山清虚观与封山剑派之间有过什么约定,不太可能是沐月莲本人的面子,这种事与其说是顾念情谊,不如说是履行承诺。清虚观传人已经几百年没有踏足中原,双方昔日的交情早就淡了,这次的恩情,可以是再续友谊的基础,也可以是了断因果的契机,更何况,这是朋友受了封山剑派的照顾,又不是他自己得了什么恩惠,无端惹事自然不应该,忍气吞声却也大可不必。
就在此时,易天行忽然听到一阵鼓掌声:“易二公子好武功。”
易天行心头一凛,他一听声音,就知道对方还在山脚,起码也有两千米距离,但是此人的掌声传到耳中,竟然凝聚不散,内力运用着实了得。
易天行望向山下,只见一个面如冠玉、四肢修长的锦衣少年,横扛着一根长达丈八的银色圆棍,悠悠然的走上山来。他那棍子横着架在肩头,一路穿走树林之间,照理说应该被树木挡住,可奇怪的是,也不见他侧身避让,也不见他改变长棍的方向,他就这么不徐不缓的走着,无论多么狭窄的林木间距,他都轻易穿过,肩头长棍没有遇到丝毫阻滞,就像他所到之处,百木辟易一般。
易天行的瞳孔微微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