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看见苏莉的脸,首先会有很开朗、明快的感觉,无论如何不会与小偷那种獐头鼠目的猥琐形象联系起来。两只单眼皮的眼睛稍稍分开了一些,但不足以害上相思病;面庞正中的鼻子不算高挺,但鼻尖小巧j致,顽皮地翘着,仿佛时时嗅着空气中可疑的味道;嘴并不宽大,嘴唇r嘟嘟的,搽得红艳艳的,随着咀嚼一努一努的。我不由得心里一荡,记起在哪本y书上读到,女人的上下两张嘴唇一模一样。
我正看得心猿意马,苏莉警惕地转回头来瞪着我,故意唬着脸问:“做啥?
这样看我做啥?”我被她一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调离视线,可眼角仍瞥见苏莉回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带着浅浅的得意之色。
火车在“隆隆”的轰鸣声中飞掠过中国最富庶的农村,两旁的电线杆和绿化林带的杉树在窗外连绵不断地闪过,白茫茫的天穹下面,远近分布着一带暗灰色的农家小楼,几道肥瘦不一的公路时而紧紧地向列车靠拢来,时而又悠然荡开去,三三两两的自行车和摩托车载着货物在路上踉跄前行。
我和苏莉在座位一边看着外面的风景,一面轻声议论将要抵达的目的地。尽管我和她紧挨在一起坐着,苏莉软软的臂膀不时蹭蹭我的胳膊,但我心里一点没有漾起对异x的迷惑。
22
列车“咣当咣当”一路飞奔,坐在车厢里看着外面的景象一闪而过,久而久之,眼睛容易疲劳,神情也渐渐呆滞下来。
这列车是特快,我在参加工作以前坐了不下十次火车,但乘坐特快列车的软座是第一次,但新鲜劲在我身上,来得快过去得也快。倒是苏莉,一路上始终兴致勃勃,对着窗外的田野景色指手划脚。
车窗外远远的天底下,出现了孤伶伶的几座江南丘陵,哦……进入江苏省境内了。我起身,走到两节车厢连接的空档处,身子倚在车厢壁上,掏出手机拨通了上海的姜敏家里的电话。
“啥人?”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请问姜敏在吗?”
“侬是啥人?”对方的声音一下警惕起来,声调高了几度。
“我姓黄,是姜敏的朋友。”
“哦……”他很明显地松驰下来,“侬等歇……”
我估计那可能是姜敏的弟弟,以前在大学时见过他,长得很清秀,日本卡通片里白马王子的外形。
电话里“稀里哗啦”响了一会儿,姜敏的声音传了过来,听起来很遥远:“喂,啥人?”
“是我,黄军,我现在在去铜陵的火车上,”我说着,忽然觉得喉咙口有些发堵。
“啊……是今天走啊……,昨天晚上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走呢?”姜敏的声音软绵绵的,有气无力。
“听侬声音不是很好嘛,怎么啦?病啦?”
“有点感冒了,大概是…呵呵……那天……着凉了。”她暖昧地笑了一声。
我听了这话,想起城市酒店的那一夜:“唉,都怪我不好,太忘形了……”
“好啦好啦,我又没有怪你,你检讨啥啊!嘿嘿嘿嘿!”她压低了声音笑着打断我,“不要多说那天的事儿了,我家里电话有分机的,你知道吧?呵呵…”
我讪讪地不知说点啥好,木讷地提了个话头:“你……还是要注意自己身体哦……”
“哼!你就只有这一句话是吧?!”忽然姜敏恼火起来。
我愣了一秒钟,脑筋飞速地运转起来,猛然间懂得了她的含意。
我轻声地对着电话,好象姜敏就站在我面前:“敏……,我想说的话不敢说出口,就是怕给你压力。”
“你再不说,再不说我就挂电话了!”姜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敏,我说,你用心听好了……我爱你,我爱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爱上你的,在千岛湖的那晚上我和你之间不是爱,这我知道,那次只是x……,真的,你的同事刘跟我讲过你的心思……”
姜敏的呼吸在电话里chu重起来。
“可是我们离开那里的时候,当我一旦意识到我和你不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到一起的时候,我才知道我爱上了你,也就在那个时刻,我才能肯定不是因为那九个清晨到傍晚,我回到上海后,没法忘记你……”
我吸了一下鼻子,鼻腔里酸溜溜的,“我不可能和你过了九天之后回到医院里,装作没事发生过。空闲下来,四周没人的时候,我的思绪会自动转回到在校园里远远观望你的日子,还记得你每一次热恋又失恋的时候,我却只能在暗地里为你的憔悴心如刀绞的感觉,那时我还处于青柠檬的年纪,我自己都没有想到这就是暗恋,如果不是我们异地重逢,我和你这一辈子,谁都不会知道当你在校园里优雅漫步的时候,不远处还有一双爱怜的眼睛在偷偷注视你,为你疼而疼,为你笑而笑,因为这双眼睛知道自己只是一只癞蛤蟆,而你是在天空中与另一只仙鹤也好、鹭鸶也好,一同翩然起舞的天鹅……”
姜敏己经泣不成声:“你为什么……?你为什么那时候不说?”
“面子……,这是面子问题,男人死要面子,呵……,算了……敏,我最近想了很多,也许,错过了十分钟就失落了一生,我……”我的眼泪滚落了下来。
电话里,敏嘤嘤地抽泣。
“我…我们,怪谁呢?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