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虎着脸,怒气依然刻在他脸上。
“奶妈说得有理,表弟,这件事我看就算了,让他们朱家去了结,就算我求你这一次了。”彩云可怜兮兮的求着,声音差点哭了呢,她的举止,令在场所有亲族惊叹。
豹菲无奈地叹了口气。一直保持沉默的春勇见他仍未消气也开口劝道:“表哥,听我姐没错。把人家逼急了,对大家都没好处,最后倒霉的还是我姐姐。”春勇举起酒杯含笑道:“今天是姐姐跟姐夫的大喜日子,我们应该高高兴兴开怀畅饮。这杯酒,我祝愿姐姐姐夫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众人也直起身来碰杯助兴。方到此时,豹菲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彩云见大家安静下来,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她抬首看着丈夫,见他正同兄长碰杯豪饮。常屋里共布置了十桌酒席,除亲友占用七桌外,剩下三桌留给厨师及帮忙的。
见此情景,她知道丈夫心内苦涩。作为妻子,理应关心他的一切。她定了定神,不顾世俗的目光,毅然朝他走去。人们用惊异的眼光注视她,她并不在意。“碧如,快别喝了,醉了会伤身体的。”
“甭管,我没醉。”碧如有点不由自主了,企图夺过酒盅再喝。彩云见他已有几份醉意,忙抢过酒盅。碧如猛然一怔,抬起头来,他虽有醉意,但神志依然清晰。站在他面前的,是将与自己相守一生的结发妻子。他的眼前突然恍惚一片,彩云仿佛就象天上的一朵云彩,在朝他飘来,飘来……
时近二更,众人的肚子都填得饱饱的,厨师技艺已尽,再也拿不出什么新鲜花样了。
碧林见弟弟酩酊大醉,拜伏在桌上打鼾噜,便想上前扶他,谁知用力拉了几下,竟是纹丝不动。碧如熊腰虎背,身高臂粗,体重达一百八十多斤。加之喝得大醉,四肢敞开,因此拉他不动。碧林没法,只得招呼几个精壮汉子将其扶进新房。
“伲要走哉,彩云你多保重。”阿林婶首先起身,她是彩云的奶妈,又是彩云唯一的媒人,所以情同至亲。
亲友陆续起身告辞,元吉身为族长,又是此次婚宴的代东家,站在门口,他频频同众亲友握手道别。望着他们一个个远去消失在雪夜中,心内只觉一片惆怅。
阿林婶千叮万咛,彩云含泪送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彩云送出里许,站在村口,目送亲人消失在夜幕下,等看不见了,她依然呆呆地望着远处出神。天空还在飘着雪花。彩云打了个寒颤,只觉一阵迷惘。
“彩云,屋里都收拾好了,你快回去早点歇息吧。”元吉在叫她。彩云一愕,迟疑了下说“哦,知道了。”她返回屋里,见一切已收拾妥当,只是桌上刚擦过,水渍未干。
彩云注视着那对熊熊燃烧的大红烛,默默祈祷:“保佑众亲友一路平安,亦保佑伲夫妻一生平安。”烛光映照下,她白里透红的脸上愈显娇美。
这时碧林从新房里出来,他笑望着彩云温言道:“碧如已睡了。辰光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元吉将碧林叫到他家入寝,明说是伴个伙,实则暗示他勿影响弟新婚之夜。其实这本是心照不宣之事,但碧林还是迟疑片刻才醒悟。、
本来碧林是睡在东房的,但这次他主动腾出东间让给弟弟做新房。一为祖上积德,二为讨个吉利。祖传五间平房一个园子,共有二间卧室,三间圆堂及一间厨房。按照规矩。应是哥东弟西的,其实碧如能入主东头,一半也是元吉做主的,因为兄弟俩成家立业一直是缠绕他心头的大事。碧如抢在兄长之前成亲,也遵循了东首为大的规矩。而元吉一直有将自己那份家业传给碧林的想法,只是没有言明而已。当然忠厚的碧林也绝对参悟不透叔叔的心思,因为他从来未曾有过争夺家产的念头。所以元吉跟他谈起腾出东间让给弟弟做新房时,他二话没说一口便答应了,这也是碧如最敬重他的理由。
他们都走了,彩云关上门,走进新房。她左右顾盼着;自己的嫁妆,一口衣厨,一口梳妆台,一副绣架,两只红木靠椅及一些杂具。虽然陪嫁并不太多,但父母也是尽心尽力操办的。再看男方仅一张古式红木床,虽是古色古香,做工精细,但床上的颜色早已失去往日的光泽。
彩云坐在梳妆台前,用梳子梳着那一头长发,凝视着自己那娟秀的脸庞;鹅蛋脸,一双柔媚的双眼,眉毛象两排弯弯的小扇子,一管秀丽高雅的鼻子,红润的双唇象笔画的菱角,皮肤光滑柔嫩,嘴边还挂着两颗标致的酒窝。
她直起身来慢慢走到床沿,忽见丈夫翻了个身。她掖了掖被子,从镜台上取来油灯,仔细端详着丈夫的脸。在她的眼中,他是漂亮的,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子,皮肤白里透红,五官清秀。她凝视着他的脸,看不透他是怎样一个男人。刚才在酒席间,他拍打彩珍耳光时,她那怨屈的神情,以及彩珍瞟自己时的眼神,分明这眼光里带着种很深的妒意,他们之间到底曾经有过什么?难道除了孙丹凤,碧如还有其她女人?她一阵惊悸,不敢再往下想。呆呆地沉思片刻,然后轻轻地脱掉外衣,钻进被窝,但是碧如毫无感觉。他偎着丈夫的身子,只觉心在嘭嘭地跳。
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