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宗上前问道:“小施主,你也受伤了?”梅林却搪塞道:“没,没事。”
郁振亮观他脸色,似是伤势不轻,便上前问道:“伤在哪?让我看看。”梅林却强装笑颜道:“没,没有。”
融宗关切提醒道:“小施主,有伤别硬撑着,得赶紧治,否则会留下病根。”
“是啊,这伤病刻不容缓,否则会拖累一生。”郁振亮怜惜地注视他,顿了顿,他接着说,“这样,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们进城。”
融宗道:“眼下鬼子盘查甚严,恐怕明早没法走。我看,还是趁天黑早走为妙。”
郁振亮迟疑了下,点头称好:“我叫人准备一下,那就在四更时分从水路走吧。”
梅林心里牵挂家人及众乡亲安危,因此心有所忌,频频摇首道:“我不能走,我这一走,鬼子肯定会狗急跳墙,借机迫害众乡亲,我真的放心不下。”
郁振亮沉思了下道:“目前鬼子为了加快筑路进程,暂时不会对乡亲们下手。我只是担心李传奎那边。”
梅林敏感道:“如果我不能平安顺利地把晓慧送回李府,李传奎必定耿耿于怀乘机寻事。这样一来,我以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郁振亮道:“当务之急,得马上治好李小姐的病,将她赶紧送回家。”
融宗会意,然后双目微闭,手捻佛珠道:“我会天天在菩萨面前为她祈祷,祝她早日康复,脱此劫难。”
梅林听了心头一热,但见晓慧双唇颤抖,喃喃呓语:“鬼,鬼子!”见此情景,梅林不免又袭上一阵酸楚。
郁振亮见她神志不清,便用手轻拂了下她的穴道,随即见她不再呓语,只静静地闭上眼睛,入寝安眠。
夜深了,万籁俱寂。是夜四更时分,晓慧在几名僧人护送下悄悄下山,登上一艘小船,借着夜幕绕过五洋山朝东而去。一路上,梅林诚惶诚恐:“师叔公,晓慧她的病能治好吗?”
郁振亮沉思了下才道:“实不相瞒,若按中医是没法治的,目前这种病只能靠西医。如果病情不再加重,一般是可以控制的,但必须给她创造一个轻松愉快的环境,让她在快乐中逐渐走出恐惧的阴霾。”
梅林又喜又愁,柔肠百转,心想,“现下这情势,哪来的轻松环境,再说哪来这么多时间,一旦拖上十天半月,李家定会兴师问罪上门要人,到时可要连累家人,这便如何是好?”梅林一时心神不宁,如坐针毡。
郁振亮见他神情激动,怕控制不住坏了大事,便好言相慰,直至他放心为止。
此时乌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路上虽有敌人哨卡,但都因此侥幸脱险。小船进入内港,一路上相对无语。经胥口过木渎,直至拂晓时分才抵达苏州胥门码头。登上万年桥,在路上拦了辆黄包车然后直奔苏州医院。
此时的苏州市立医院,几乎全部被日本人掌控,院内的高层几乎都是亲日分子。凡进入该院的病人都得经过严格盘查方可入院治疗,若发现嫌疑必将扣押拘捕。
车子停稳在院门口,郁振亮下车后便率着三人径直朝住院部赶去。谁知刚走几步,便被四名便衣盯上了,只见一名面颊瘦削的为首分子抢上几步伸手拦住去路:“干啥的?”
郁振亮含笑道:“看病的。”
那瘦个子上下打量他一番,顿起疑窦:“看病怎么不从正门进去?”
郁振亮煞有介事地说:“实不相瞒,我们想找个熟人给看看。”瘦个子冷冷问道:“你们找谁?究竟看什么病?”
郁振亮心念一动,指着晓慧道:“精神病,俗称神经病,是遗传的,每年都要发几回。这次病情严重,实在没办法,只好将她送来医治。”
瘦个子仔细打量了晓慧一番,见她确实神志不清,但仍半信半疑,连声追问道:“你们从何而来?想找哪位医生?”
郁振亮耸耸肩道:“我们从木渎而来,找哪位医生就不便说了吧。”瘦个子冷眼盯了他一会,道:“对不起,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必须如实交代,否则??????”
这时,梅林早已经不耐烦了,打断他道:“你们是什么人?这么爱管闲事,还让不让人看病?”
郁振亮暗吃一惊,赶紧捏了他一把,叫他沉住气。此言一出,瘦个子立刻将视线转到他身上,只见他围着梅林上下打量起来,但见他穿着灰色襟扣外衣,脚着布鞋。身上穿的虽是粗布衣裳,但相貌威武,极像贩夫走卒之类r,但那种高贵的气度,却让人觉得其出身不凡。
瘦个子刚想再度发难,忽见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抢步迎上来道:“唷,是薛老师来啦?”
郁振亮转过身子,赶紧上前打招呼。瘦个子侧转身来,这才看清来人竟是刚从日本留学回国的外科主任李建刚,亦是郁振亮的学生。
方到此时,瘦个子这才说声抱歉率众离去,李建刚望着远去的敌人,低声说道:“他们本是黄占魁的手下,自从日寇占领苏州,便充当皇协军的密探成了汉奸。”
郁振亮越听越惊,心想:原来是黄占魁的手下,难怪有点面熟,看刚才情形,敌人分明已经起疑。若真如此,此处便不宜久留。于是敦促李建刚赶紧准备手术,自己却换上白大褂在室外担负警戒。
果然不出所料,正当李建刚顺利从梅林体内取出子弹准备送入病房之际,瘦个子却又带着黄占魁一伙气势汹汹而来。郁振亮急中生智,闪身入室,朝李建刚低语道:“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