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打扮的施顾顾就好像是存在在两个世界里的人,他这么低声下气地请求她,就跟个乞丐一样,施顾顾却丝毫没有心软的迹象:“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请你别再做这种奇怪的举动了,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听到“报警”两字,温庆余一下子变得格外激动,抓着施顾顾摇晃道:“瑶瑶,爸爸求你,算爸求你了!让我跟你妈说句话,就说一句,你行行好?”
施顾顾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抖:“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就走,不然我真的会报警!”
温庆余失望地松手,无奈之余他对着施岚大喊道:“阿岚!这么多年了,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们母女……更对不住顾顾!我被良心折磨了二十年,我不祈求你的原谅,我就想来跟你们好好道个别!”
小护士护住施岚,施岚懵懂地看着温庆余,看着看着,脸上的表情逐渐起了变化。施顾顾见状,心急火燎地推搡着温庆余。她一直在划清与他的界限,却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做法只会更加惹人怀疑。
温庆余不停地对她说着好话,施顾顾铁了心要赶他走,却因为走得太急,脚下的鞋子被草坪所绊,她在把温庆余推远的同时,自己也踩上裙摆,身体失去重心,狠狠地摔了下来。
“啊——”施岚失控地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小护士急忙稳定她的情绪,她手脚乱舞,从凳子上跌下来,连滚带爬地往施顾顾那边赶。
“妈……”施顾顾坐起来,受尽委屈般,眼泪大颗大颗地积蓄在眼眶里,它们转动着,转动着,在滚落的一瞬间,她大叫着开始拍打身下的草坪。
温庆余去扶施岚起来,施岚一直在推他,她固执地爬到施顾顾身边,把自己的女儿用力地抱进怀里:“顾顾,不怕,顾顾不怕,妈妈在这里。”
温庆余走到这对母女身前,泪水纵横着跪了下来:“阿岚,我对不起你们……”
施岚翻来覆去只有那一句话,温庆余终于听出了端倪:“阿岚?阿岚?顾顾已经……死了啊!你怎么了?阿岚,你别吓我!”
“我的顾顾好好的,我的顾顾怎么会死!”施岚把施顾顾牢牢地揉进自己怀里:“你看,我的顾顾,好好儿的,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这是瑶瑶,这是我们的女儿瑶瑶啊……”温庆余抹了把泪:“你妈……她到底怎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再认为施顾顾的身世没有问题,那就很有点一厢情愿了。叶柏年脚下发软,人像是被巨斧拦腰砍过,整个身体都有些麻木。
“顾顾,这是怎么回事?”他抖抖索索地问她:“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跟你们是什么关系?还有他和你妈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施顾顾从嗓眼的最深处挤出一丝极长极长的哭泣,她从施岚怀里挣脱开来,一巴掌劈在温庆余的脖子上:“滚!你给我滚!你这个杀人犯!……不,我要报警,我要报警!”
她往身上摸,洁白的礼服上根本就没有口袋给她放手机,她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转向叶柏年:“爸爸,你帮我报警,这个人,他是杀人犯!他在逃了二十年!我们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叶柏年红着眼眶道:“顾顾,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乔一冷笑一声,双手抱着胸,踱到她这边:“施顾顾,我爸说我是不孝女,但你的不孝程度,比我真是有过之而不及啊,不,我哪里能比得上你的一丝一毫?为了赖上叶家,你连自己神志不清的老母亲都不放过,拉着她给你垫背陪你演戏,而对你的亲生父亲,你不仅不认他,还污蔑他是杀人犯要让警察把他关起来,你真的还能再狠心一点吗?”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施顾顾崩溃般大声吼道,“你从小养尊处优你知道什么人间疾苦?同样都是他的女儿,凭什么你蜜罐子里泡大的可是我姐姐”,施顾顾死死捏住拳,矛头对着叶柏年:“我姐姐,却连长大成人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什么?”叶柏年的心跳全乱了,比起施顾顾不是他的女儿,接下来施顾顾所要说的那些话,可能是他更不能承受的。
叶乔一也迷惑了。薄雅只告诉她这个男人是施顾顾的父亲,可是这其中有些什么隐情,她一点都不知晓。
施顾顾深吸一口气:“是啊,我承认,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和我妈的那个孩子,我姐姐,在她八岁生日那一年,被这个男人从楼上推下去,当场就摔死了!”
温庆余痛苦地捂住脸,叶柏年难以置信地拉着施顾顾:“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施顾顾嘶吼道:“你女儿!温顾顾,在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活活摔死了!”
或许只有已经疯掉了的施岚再没有痛苦,其他人,哪怕只是旁观的宾客,都面色哀戚。
这个巨大的草坪上,除了哀恸的哭声,听不到别的什么声音。
叶乔一皱起眉:“杀你姐姐的人是他,冤有头债有主,你把怒火都牵到我们头上算什么?”她对施顾顾实在是恨到骨子里了,哪怕是知道了她有这样可悲的遭遇,也依然没有半分同情:“我们叶家根本就不欠你们的!”
“不欠?”施顾顾指着施岚,质问叶乔一:“你问问你的好父亲,他敢不敢拍着胸口担保,他不欠我妈,更不欠我姐!”
叶柏年早被打击地失去言语,又被施顾顾这一问,禁不住老泪滂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