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我……”话音未落,人已翩然飘远。
粘没喝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掷于地上,人借这一掷之力,翻越下岩壁。
戚少商拾起药方,听见身后脚步,头也不回道:“‘天下祸患’,看来我真要将你绑在身边,叫你再不能兴风作浪、危害人间了。”
顾惜朝面上似乎颇有些得意之色,道:“这称号比‘玉面修罗’还大气,我喜欢。”
戚少商频频摇头叹气,目中却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山谷中奔突喧嚣之声渐渐淡去了,几处燃烧未尽的檑木升腾着氤氲不绝的黑烟,掩不住四处散落的碎旗折戟、残肢断臂,遍野横尸。
赵琮负手立于绝壁之上,俯瞰这一片惨绝人寰的修罗战场。
他凄厉一笑,道:“真惨呵……可惜对于从人间炼狱中爬出来的人而言,这又算得了什么?”
一个黑衣人鬼魅般从他身后冒出,跪地禀道:“小王爷,已大致查看过了,辽军无一人生还,金军也亡了十之七八,只是便寻不到金主及几名金将的尸首。”
赵琮道:“天祚帝与辽国众将一死,辽国已名存实亡、死灰不燃了。完颜旻虽逃了回去,金国的元气至少伤了一半,三、五年的韬光养晦是免不了的,若想再兴兵南下,没有十余年的养精蓄锐,绝难办到。十年,勉强够我重整宋室江山……”
黑衣人拜服于地,语声哽咽:“王爷的在天之灵若能见到小王爷今日这般风采,也该欣慰了……”
赵琮眼眶一红,转身将他扶了起来,怃然道:“甲子,你等皆为我父王旧部,耿耿忠心可表上苍,以后还要多仰仗各位,为我父王报仇雪恨。”
黑衣人甲子拱手道:“‘六十干支’愿为小王爷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
赵琮微微颔首,道:“十万精兵准备得如何了?”
甲子道:“已在沈州集结完毕。领兵之将又是那酒囊饭袋童贯,贪功冒进,险些坏了大事,属下将他的人头带来,向小王爷谢罪。”
赵琮冷哼一声:“赵佶昏庸无能,朝堂上满是王黼、童贯这等愚蠹佞臣,大宋再不改天换日,必要亡于北方蛮族铁蹄之下!”
他一挥衣袖,直指苍茫远山间那一轮红日,“本王所欲,是一个足以与盛唐媲美的大国盛世,裕基嘉业、兵强马壮,开疆辟土,将北国南族尽数揽入麾下,成就一番伟业!为了这鸿鹄之志,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就算随时有杀身之险,也绝不后悔!”
甲子似乎也被他一番话激起了满腔豪情壮志,慨然道:“小王爷,何时出兵?”
赵琮道:“待我到达沈州,整顿军纪,即刻出兵!本王手中的虎符,可调动十万精兵,想当初赵佶给我一纸空符,没有半点实权,如今重兵在本王手上,他想收回可就难上加难了。你等尽管大张旗鼓地南下,一路张贴宣告离王败辽金大军、解边关危急,而今班师回朝向圣上复命。我们做得愈是张扬,京城愈是不疑有他,民心也愈归向我们。所谓出师须有名,得民心者得天下,民众早厌倦了软弱无能、只会求和苟安、欺压百姓的朝廷,改朝换代,正顺应了民意。况且,本王在京中还另有安排,届时双管齐下,何愁大事不成!”
通往沈州的官道之上,两骑快马正披星戴月,日夜兼程。
戚少商满目担忧地望向顾惜朝,道:“这般加急赶路,你真吃得消么?停下歇息片刻可好?”
顾惜朝淡淡一笑,道:“不碍事。”
戚少商见他面色愈发青白、血色全无,初秋风起渐寒,他背衣却已湿透。不由心中又怨又痛,翻身跃上顾惜朝的马背,从身后圈住他,闷声道:“还说不碍事,浑身时而烫得像滚水、时而冷得像冰块。眼见午时将至,一进沈州城,我便去找间客栈先将你安顿下来,买药、制药之事,就交给我去办罢。”
顾惜朝长舒口气,向后一倾,靠在他怀中,轻声道:“也好。”
一进沈州城,戚少商便寻了家客栈住下。
午时一至,顾惜朝开始运功逼止毒性曼延,戚少商尤自不放心地观望了一阵,这才出了客栈,边一路打听边往城中药铺行去。
沈州城最大的药铺保济堂。
掌柜大夫一捋银白长须,低吟道:“滇重楼、景天三七、雪见草、紫背龙葵、徐长卿、老熊胆……皆是去痈解毒的良药,敢问这位客倌,所要医治之人可是中了阳性剧毒?”
戚少商颔首道:“正是,还请大夫抓齐了药,按药方中制法帮我炼好。”
“以上几味药倒不难……千年玄参?这……客官,玄参本小店是有,不过千年玄参却是稀世难求,恕老夫无能为力了。”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