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去过的地方。
为什么?
霍友嗣不曾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们出城用的是两驾黑马。其中一只马的脖子上戴着一个永远不会响的空心铃铛。
坐在马车里的季微安一直期待它响,可它就是不吭一声。他盼了一路,铃铛就闷了一路。这让他模模糊糊的想起一个人来,是谁,傻巴巴的他也不知道。
他觉得太闷,而且马车又太颠,颠得他没着没落,苦得他厉害,既然没有铃声给他解闷,那他只好缩进霍友嗣的怀里来歇一歇。
霍友嗣抱紧了他,这一抱就是一路,手没有松开半分。
半傻半疯的季微安虽然压根不明白这个抱着他的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但却觉得挺塌实。
这也好,这样他就有时间玩儿手指,做他想做的事儿了……
“少华……”江行望着朗朗星空,“为朕付出了太多东西,而朕却从来不晓得要珍惜。”
潘立龙在后面弓着腰:“皇上,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莫大人在九泉之下想必也不愿意皇上为他如此难过……”
江行苦苦一笑:“他呀,肯定不会管我难过不难过——他从来不愿意顾及我的感受。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每次在朕身边啊,他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潘立龙说:“皇上……”
江行摇摇手:“罢了,不要安慰朕了。等着国事安定,就把他国葬了吧!”
“是。”
“对了,季微安现在……”
“正派人跟着,只要皇上下令,马上就可以……”潘立龙做了一个喀嚓的手势。
江行笑笑的摇头:“不必了,让他们撤回来吧,不用跟着了。”
潘立龙大惊:“可是!”
“霍友嗣已经失势了,季微安也成傻子了,没有半点威胁。少华既然是为季微安而死,那朕就……让他死的有所值吧……”
两个眼圈竟红了。
寒风阵阵,朗月星空。
“啊!”
季微安突然发了一个单音节。
“怎么了?”霍友搂着他,“想做什么?”
“去哪儿?”季微安瞪大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傻愣愣的问他。
霍友嗣眨眨眼:“你猜呢?”
季微安张着嘴想了半天:“我想养只兔子!”
霍友嗣心中一凉,为他的驴唇不对马嘴。他点点头:“好,到了云南就给你买。”
“要——白的!”季微安强调。
霍友嗣无奈的笑了:“那我也找不出个绿兔子给你啊!”
“那、那我要、要红的!”季微安不明白他的意思。
“……”霍友嗣心疼的搂住他,“好,我就把我的血放出来,染个红兔子给你。”
“……你,不怕,疼吗?”季微安小心翼翼的问。
他低下头来,贴住季微安的面颊:“不疼……”
马车有点颠。
后来他们去了哪里,谁不知道。
红莲嫁给了潘立龙,一年之后她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有时候她会想起季微安,这个她曾经偷偷喜欢过的男人,以及偷偷伤害过的男人。
孩子的大名她管不到,但是她还是给女儿起了一个乳名:小薇。
潘立龙虽然知道自己的女人的心思,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红莲心里很感激他,便日益对他好起来。
两年之后潘立龙发动政变,把江行推上断头台,自己当了皇帝。红莲的心里却觉得很不是滋味,这让她常常失眠。夜里她对着男人熟睡的脸,竟渐渐的失落起来。
那天她实在睡不着了,就披上衣服,下床去外面走动走动。
外面的护卫很尽职,但却让她更不安起来。
她抬起头,看见北极星正用冷冽的目光看着她。
红莲叹了口气。
潘立龙其实也失眠。他的失眠和纷乱的政局有关。北方的两个游牧民族渐渐的骚动起来,频频南下扰民。
不知道什么时候,战争就会爆发。
他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起季微安,想起霍友嗣,想起江行。想起以前做江行的手下,穿着灰衣服替他办事的日子。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