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儿却不知这夸奖之后是福是祸，只想着先过了这一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皇帝似乎一下子畅快了许多。皇帝高兴之余，话也多了。他告诉红儿，本来明月的事情是不该有外人知道的，她的名字也不能让外人知晓。可是明月在那天回去之后却告诉皇帝，用不着提醒红儿，说红儿很聪明，知道怎么做。皇帝颇有些惭愧的告诉红儿，说朕原本以为爱妃得罪了她，是想惩戒爱妃一番的。可是她却说用不着，说爱妃并没有做错什么。

又道，朕听爱妃身边的人说爱妃和她有些隔阂，似乎是有什么仇。现在看来，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爱妃了。

红儿笑了笑，没有说话。

误会不误会，红儿最清楚。她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想着她嬉笑的样子，比着现在因为皇帝而压抑起来的气氛，心里生出丝丝异样来。

若是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她该是嬉笑的罢？

可惜自己却看不到了。

☆、章十五

皇帝果真就依着红儿的法子，在明月生日那天，自己亲自端了酒到长乐宫去。明月没有料到皇帝会这么做，但也真的就没有拒绝。两个人对坐在殿外的凉亭中，温了壶酒，一杯接一杯的喝。皇帝已经鲜少和明月隔这么近了，很是开心，看明月喝光了杯中的酒就立刻给她满上，一点也没有累的样子。明月酒喝得半酣，终于是笑了起来，问道：“这主意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皇帝忙道：“是……瞒不过姑姑。”

“策儿身边能人辈出啊。”明月笑了笑，“是那个德妃么？”

“……恩。”

明月笑道：“你不妨立她为后。”

皇帝的动作停了停：“策儿只要姑姑。”

后位一直空置，只为等一个人。

明月眯起眼：“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皇帝急了：“为什么？”

“我看着你长大，你虽非我所生，却像我的孩子一样。你说，我怎么可能嫁给你？”

“可是，策儿并非您所生啊！”

明月笑着摆了摆手：“好了……”

皇帝忽的站起来：“还是因为姑姑喜欢女人！”

明月斜着眼淡淡的瞟了皇帝一眼，转身离开了。留皇帝一个人在凉亭中兀自悔恨不已。

关于明月的身份，所谓的“只有皇帝知道”也是假的。明月来自何方，是哪路神仙，没有任何人知道。据说明月之所以留在宫中，是因为两百多年前，她曾是武皇的情人。武皇临死之时，她答应武皇要守护周朝三百年。每一位的太子都会在年幼之时送到明月身边，由明月看护长大。周而复始，直到如今。这两百多年之间的皇帝是怎么看明月的武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喜欢这个女人的。无论她多么难以接近，多么高不可攀。

可是这么多年来，无论自己做什么，明月只是若无其事的一笔带过。眼看着三百年之期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过了年关明月就会立刻离开，武桓终于是慌了。

可是，自己又能做什么？

武桓沮丧的站在凉亭中，觉得天都快塌下来。

五月的天气，渐渐的燥热起来了。好在宫里有冰窖，各个大宫大殿都能分到些冰块祛暑。红儿的景仁宫当然也有，只要不出宫门，倒也凉快。

距离明月生日已经是半个月了，皇帝再没来过景仁宫。不过据皇帝身边掌事的太监说，不单是景仁宫，皇帝谁的寝宫都没有去过。

想来是在明月那儿受到什么打击了。

红儿这么想着，又舀着冰镇酸梅汤喝了一口。

接下来要怎么应付，她倒真的没有想好。只能是看皇帝的动作，走一步是一步。

酸梅汤尚未喝尽，门口太监来报，说是陛下请德妃娘娘过去一叙。

来了。

红儿放下酸梅汤，用手帕擦净了唇角的水渍：“你先去回禀陛下，说我稍微准备一下，马上就过去。”

皇帝的寝宫，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红儿还没有踏进去，就觉得浑身发凉。皇帝坐在大殿西边的暗角里，朝着红儿指了指：“坐吧。”

红了行了个礼，坐到了一边。

太监给红儿端上一杯清茶，皇帝道：“先喝茶吧。”

红儿觉得事有蹊跷，却不敢违背皇帝的意。她端起茶杯勉强喝了一口，这才把茶杯又放了下去。

皇帝却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就快和黑暗融为一体。皇帝不开口，红儿自然也不好多问，只能是静静地坐着，偶尔喝口茶。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儿开始觉得浑身发热，张着嘴呼吸仿佛都能吐出火来。红儿陡然明白自己喝了什么，撑着椅子想站起身来。可是全身酸软，竟然一点力气也是不出来。

唯有那团火从头烧到脚，烧得她满心的绝望。

红儿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长乐宫了。头顶的纱帐熟悉又陌生，明月就坐在床边，伸出手摸着自己的额头。

“已经退烧了。”明月朝她笑了笑，“我给你浇了桶冷水，结果把你冷感冒了。”顿了顿，笑着问她，“你还记得么？”

红儿看着她不说话。

明月又问：“你还好？”

“怎么能好。”红儿淡淡道，“一个女人被自己的丈夫当做礼物送给另一个他喜欢的女人，怎么好得了。”

明月笑着站起身：“你要是不想回去，就在我这里住下来。反正只要我在一天，他不会杀你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