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大喊一声:“有钱真特娘好,女人随便玩!”秦嫣没把这句一起说出来。
翟容脸色变幻不定,这个故事他当然是听懂了,就是一个妓寮的皮肉买卖。令他牙齿发酸的是,若若那付理所当然的表情。讲着这样的故事,却脸不红心不跳。
翟容问她:“你不觉得这不是一个小姑娘该挂在嘴上的故事吗?”
“我没有挂在嘴上,是二郎主要我讲故事啊。”秦嫣说,“唐国的男女相处不都这般吗?”见到一个中意的女子,然后春风一度。这是她对唐国最初的印象,而且在蔡玉班这些天也看到的大多就是这般的情形。
翟容听她说得粗俗,微微一闷,说道,“就没有别的相处方式了吗?”
“哦。”秦嫣露出对于唐国风土人情熟谂于心的眼神,“还有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个姐姐说,有一个郎君娶了新妇子,两人不曾见过面。结果那姑娘实在丑,团扇一拿开,把新郎吓得当场中了风邪。”秦嫣脑子里灌满了这些来自教坊司,又无聊又低级的笑话。
“我送你回蔡玉班去!”
“二郎主不玩了吗?”秦嫣还想跟他说话玩儿。蔡玉班那里还得等到午后,才能回城里。
“玩什么玩,有什么好玩的!”翟容面容发冷,再玩下去,他就是个狎妓的恩客了。
他起身向方才的湖岸走去。秦嫣脚上的鞋子略大,走路跟只鸭子似的啪叽啪叽响。翟容再也没有扶她一把,一双乌皮长靴踩得霍霍生风,只顾朝前走。
秦嫣跟得好生吃力,完全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其实,翟容自己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第31章 白桃
桐子街是城池中最繁华的一条街,敦煌每日有大小各国商队、使团经过,需要打尖、住店、饮酒、休息。桐子街上不仅有一排排酒肆,也是教坊集中之处。
桐子街的中间偏东几个门面,有一家名叫“云水一品居”的教坊,在敦煌城里颇有艳名。
云水居的假母姓张,人称张娘子。
没有排行,没有名字,因为她在教坊里的排名,一直独冠敦煌。
这五六年,最让假母张娘子得意的就是自己笼络好的七位美貌的娘子。都在妙龄之际,生得腰细胸丰、肤白唇红,在她的精心装扮、策划下,最近几年都被公认是敦煌的教坊之首。
教坊的红牌娘子年年有,敦煌城的假母张娘子只有这一份。
张娘子很胖,很多很多年前做花魁的时候她要养着自己的细腰,如今,她需要一个宽肥的身子,藏去棱角,让自己变得更有亲和力。
此刻,她胖胖的身子如一个粉白的团子一般靠在窗边,正细细密密嘱咐着一位名叫白桃儿的娘子:“桃娘子,今日你的妆要化得清淡一些。杨郎君说,是个没开过脸的少年郎,要好好应承。”
白桃儿长了一张如蜜桃般白中透着粉红的脸蛋,眉眼清纯,一张弯弯的花瓣唇,未语含笑。她用尖尖的指甲在口脂的玉管中挑出一些,对着铜镜细心地抹着,将一张樱桃口涂出水润的颜色。涂完了对自己的假母道:“桃儿知道了,是翟府的二郎君。”
张娘子很欣赏地看着自家小娘子如云的秀发,娇媚的眉眼。为了将这位小娘子从原先的“韵和楼”弄过来,没少花心思。
白桃儿整理了一番妆面,对正帮她理云鬓的陈桑桑笑道:“二郎主也十七八岁了吧?连个妾都没有?直接到云水居来pò_chù?”陈桑桑说:“听说前一阵子翟家主给他买了几个,没成。”
“没成?”白桃儿不怀好意,“是哪个没成?是这个没成呢?还是‘那个’没成?”
陈桑桑笑了:“应该不会吧。”她的手指穿过白桃儿的浓密黑发,将发髻收拢,“跟翟家主一样长得很好看。”
“再好看有金子好看?”白桃儿拿了一支镂空玉钗插在左面发鬟中,对镜看了一会儿:“帮我对称处簪朵芍药。”
有小婢女来回报:“阿姆,‘蔡玉班’的乐师们过来了。”
“蔡玉班”的乐师平日里没什么重大演出之时,就会分散借到桐子街各个教坊里帮着弹琴助兴。乐师有男有女,容貌要比教坊中差一些,打扮也寻常。很多都是只有十四五岁的小丫头子。
张娘子出去招呼那些小乐师:“过来,你们来早了。先去珠帘后面靠着休息一会儿,等客人来了再开始。”
一队抱着各种乐器,身着素色麻布衣裙的女孩子低头行礼,其中就有秦嫣。
秦嫣在去翟府之前,也到这里弹过几个晚上的琴,挣过几个钱。她向云水居的假母行过礼之后,跟大家一起到珠帘后面,调理琴弦,整理乐器,弹箜篌的姑娘帮着一起搬运箜篌。
秦嫣在翟府三日虽然过得很愉快,但没有任何收益。如今又能赚这一晚上五个大钱的活计了,心中很是高兴。
待到日光渐渐西斜,当窗户的影子被长长拉成淡影落在屋内的时候,云水一品居开始来了几个早到的客人。有几个熟客的先问了这里最红的白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