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搅几下就搁下了。回府时,段崇路过徐记,想起明月往后多日许又离不开汤药,就定了她最喜欢的酥糕,备来祛苦。
因酥糕要现做,他就索性到附近这条巷子中来坐上一回,照顾摊主的生意,但他的确没甚么胃口。
不一会儿徐记的小伙计跑来送酥糕,小馄饨也装上了碗。
段崇回到府上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裴云英和杨世忠还坐在游廊当中,看见他一手掂着木盒,一手掂着糕点,愣了一下,好像这回来的,跟之前浑身杀气出府的不是同一个人。
迎上来的奴才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段崇吩咐他去通知厨房,即刻为裴、杨二人准备早膳。
杨世忠抬了抬眼皮,顿道:“回,回来了?”
段崇“嗯”了一身,甚么也没说,还是从前的样子,板着一张脸。他又问:“醒了吗?”
裴云英摇摇头,说:“张神医年纪大,容易累,我就擅作主张教他先去休息了。现在守在里面的是他的女学生,还有玉壶。”
三人又沉默了一会儿。
杨世忠瞥了他几眼,寻思就他这个状态,不像是杀过人的,难道出去转一圈儿,吹了个小风就想清楚了,还顺道买了早点回来?
段崇说:“多谢。”
裴云英眼角抽了一下,这更不对劲儿了。
等天光再亮一些,神医的女学徒背着药箱出来,将一张药方交给跑腿的小厮,令他再去抓了药来,嘱咐他该如何煎药。
待交待好一切后,她转眼看见站在游廊下的段崇。在给傅成璧检查伤口的时候,她发现她的手腕上还缠着金铰丝,料想是借其减少了冲击力,才得以保住了命。在生死关头,一个弱女子能有这等反应的确很了不得。
女学徒上前去,仰着脑袋看他,笑吟吟地说:“段大侠,您夫人可真厉害,晓得用金铰丝护命,否则摔成那样儿,换了别人定然死路一条了。”
段崇听后喉咙一梗,另一条路他想都不敢想。
“她现在还好吗?”他问。
“等着罢。能醒就没事,不能醒,再教我师父给扎几针看看。”女学生躬了躬身,“这会儿没甚么大事了,段大侠可以陪着去。就是夫人腿上的伤重些,用得药会让她好歹疼上几天,您注意别碰着,也劝她多忍忍。”
“哦,还有,之前夫人醒过一次,喊您来着。那时候您不在。”她补充了一句。
再抬头时,段崇已经不见了,女学生踮着脚望见他大步走进了房中。
房中药苦味和血腥味还未散,玉壶久久不能从这场惊吓中回过神来,连窗户都不晓得开,伏在床边低低哭个不停。
段崇慢吞吞地将窗户推开一角。
玉壶见到他,心里积着恐惧和怨恨,想对他说甚么,到最后却也没说出口来。没能救得了傅成璧,段崇是自责最深的那人,哪里需要旁人再去指责甚么呢?玉壶满目担忧地看了一眼尚在昏迷当中的傅成璧,终悄步退下。
段崇默然坐在床前,看见她毫无血色的面容,她的额头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涂了药,缠上绷带;细嫩白腻的脸颊上也有细密的擦伤,手臂上、身上更不用再看了。
段崇心疼难抑,握着她温凉的手贴在脸颊上,胸中沉着的闷痛几乎能要人的命。
傅成璧先是感觉到掌心的濡湿,后来才觉出席卷到全身的疼痛。她轻蹙着眉,呜咽了几声,她的眼珠滚了一滚,却迟迟没有醒来。
“明月?”不可置信的语气。
脸教一双手捧住,传递着熟悉的温暖,傅成璧缓缓睁开眼,瞧见了段崇。
这人都不像个人了。傅成璧一度怀疑自己昏迷了好久好久,否则昨晚还在武官面前英姿卓然的人,怎么一夜之间变得如此憔悴?
傅成璧眼角淌下泪来,动着手指摸了一下他的脸颊,声音像是生锈了一样,说:“我喊你,你不应我……我以为回去了呢……”
她身上像是当初从鹿鸣台摔下来一样痛,她以为青雀被救活了,明月就得消失。她醒来甚至不敢睁开眼,害怕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李元钧。
段崇不明白她说得是要回哪儿去,只当她在胡话,低头认错道:“是我不好。”
换了旁人在场,傅成璧许会说自己无碍,不愿令他人再过担心。可现在见到的是段崇,一想到自己夜里唤他不得,不仅疼,而且还害怕,委屈一下涌上来,眼中噙着点点泪意。
她问:“你去哪儿了?”
段崇不知该如何回答,他这人在傅成璧面前又不敢扯谎,索性一直沉默着。
傅成璧并非执着于要等他的答案,很快注意力就教腿上的疼痛分散了去。傅成璧她身上的伤口都上过药,药中有消痛的效用,所以身上那些零星的伤口除了有些细微的刺痛之外,并无大碍。
只是左腿上实在疼得厉害。她蹙着眉,眼眶红红的,低嚷了一句:“很疼。”
段崇听着心疼得要死,恨不能替她受这份的疼。他想去抱抱她,又怕会碰到哪处的伤口,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