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骤然一暖,周身寒意散尽,沉入了微甜的梦乡。
……
……
世子来到静怡苑。
窗纸上透出温暖的烛光。
在这样一个冬日,他的心也微微暖起来。
容儿还是和前世一样,无论多晚都会为他留着灯,说多少次也不听。
他记得曾经的她总是微噘着嘴,问他:“世子究竟是舍不得容儿苦等,还是舍不得那蜡烛?”
他摇着头笑了笑,日间在外头奔忙,夜里总归是向往一个温柔的怀抱。
这一瞬间,他将对她的不满暂时抛到了九宵云外,放轻了脚步推门而入,想要给她个惊喜。
她在诵经。
“……愿佛祖保佑世子身体康健、事事顺遂,弟子愿日日诵读宝经……”
他眉头微皱,心中隐有不悦。
太刻意了。不觉温情,倒见心机。
他退到院中,唤来一个丫鬟。
“待容侧妃诵完了经,你便去告诉她,既然她诚心礼佛,日后我就不过来扰她清静了。”
说罢转身去了蘅芜苑。前一世,虽然也能感觉到容儿在耍心机,但总觉得温柔可爱,便也懒得揭穿。想来安朝云吃了不少暗亏……便去看看她吧!
安朝云淡淡的样子。她已经睡下了,他让她不用起身,她却执意简单梳洗一番,然后才端端正正立在他身旁。
他拉她坐下。
“朝云,这些日子苦了你。”
她微微一怔,哂道:“世子说什么呢。妾身的毒已经解了,是师傅配制的解药。”
他心中又增了三分愧疚。这一世,初见她时,她还是当初那个明艳爽快的江湖侠女,才多少日子,性子就变成这样了。
也不能怪她。一进门就遭了冷落不说,对她下毒的人非但没有受到半点惩罚,反倒成了和她平起平坐的侧妃,任谁也要满腹怨忿。
前一世,便冷了她半辈子。
他说起方才静怡苑的事情。
“……然后我便走了。”
安朝云愣了一会,“世子是说,容侧妃在为您诵经祈福,反倒惹您不快?您是不信神佛,还是……”
他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她心眼多。”
“哦,”安朝云冷笑,“是啊,您在外屋就能听到,真是好一个‘默默为您祈福’啊!有其主必有其仆!”
他也不计较她的尖酸。
“不说她了,”他目光灼灼,“来。”
安朝云叹了口气:“世子,妾身今日身子不方便。”
他吞下一口闷气:“那你好生歇着,我改日来看你。”
她恭恭敬敬行了礼。
目送他出了院子,安朝云身子一软,瘫在珀玉身上。
“您明明……为什么要拒了世子?”
安朝云幽幽一叹:“我哪里斗得过秦挽月呢?再陷进去,他日下场只会更加凄凉。他以为我称病是想争宠,呵,我安朝云和那个贱婢能一样吗?要争,也等秦挽月死了,才有得争!我们这些女人斗生斗死,抵不过秦挽月勾勾手指!”
珀玉有些不以为然:“若是从前的秦挽月,美成那样倒也不怪男子痴迷。如今脸都毁了,世子又没责怪您,何必这么忌惮她呢?您是不是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
安朝云摇了摇头:“你不懂。若是你见过当初的我,就会明白如今的我有多难看。曾经,我也是个意气风发的人啊……自从遇到了她……我的自信就这样一点一点被摧毁了。我好恨啊!”
珀玉更加糊涂了。世子分明已经给了你名分,而那秦挽月什么都不是,你这是跟谁在较劲啊?这话她不敢说,只挑着好听的胡乱安慰几句,便退下去歇着了。
莫要说珀玉,就说安朝云自己,有时候也会扪心自问,秦挽月到底对自己做过什么可恶的事情?思来想去,却是一件也想不出来。不过,这才是秦挽月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吗?
……
……
世子鬼使神差来到竹风斋外面的假山石上。
挽月正准备关窗睡下,心中一跳,慢慢抬起眼睛。
她犹豫一会,终于加了件衣裳,出了院子。
“世子该不是来找我吧?”
他的目光有些空:“给我说说你那个丫头。”
“谁?”挽月一怔,“你是说映花?”
他不答,目光透过她,仿佛想要望到前一世去。
挽月心中微动:“她和上一世不一样吗?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上一世,你认识我吗?”
他摇摇头:“秦挽月早夭,和沈辰结的是冥婚。”
挽月心头剧震。
更叫她魂不附体的是他的下一句话:“你不是秦挽月。你也是个游魂。”
挽月定了定心神,苦笑道:“我又不是你,明明白白知道自己重活了一世,自然……”
他冷笑着打断了她:“你恐怕是忘记自己说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