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了,我开始并没在意。对一个,已经历过世事沧桑的人,这些空洞的节日已不能令我心动。
中午老婆说:“给你妈买双鞋吧,母亲节了。”
我不以为然的告诉她:“买啥鞋!光流于形式,倒不如我回家看她一趟呢。她其实更想我,她的儿子。”
下午看了会书,累了,便拿起手机进入空间看看。空间里多是赞扬妈妈的词语,并沒在意。忽而看到一首歌,《想念妈妈》,便点开了来听。我并沒听清歌词,可不知不觉的眼泪却落了下来,我想起了我的妈妈。
我妈妈在我的记忆中,不细想,真找不到她给我留下的印象。我父亲性孑粗暴,随手就可拈起他给我的烙印。在我的记忆中,小时与父亲在一起沒吃过一顿通快饭。一句话不对,不是被骂,就是筷孑抽上去了。那时母亲从不吱声,总是默默的走开,独自在一旁生闷气。这时我才想起,我母亲从沒骂过我们一句,从沒打过我们一下。几年前我还纳闷,问老婆:“你说说我爸爸脾气这么大,成天揍我哥几个,为何他一次也沒打过我妈呢?”老婆连想都沒想,就说:“忍呗。”我总敢觉她说的不对,可又找不到理由驳斥她。今天细想才弄明白,那是因为“爱”。
我母亲兄妹三个,她是老小。听母亲说,她小时家境殷实。她爷爷养有大杠子牛,也就是硕壮的公牛。还做着蒸馒头的买卖。那时,虽自家干这买卖,馒头也只有老人能吃上,孩孑是轮不上的。妈妈说,每次她爸爸出门去买馒头,总把她骗到个沒人处,偷塞给她馒头吃。因为家境好,妈妈读了完小。我妈很聪明,帐目清楚。做姑娘时在村里做会记。后来,全村吃食堂,我母亲是管着全村几千人吃饭的食堂的司务长。由此大家可知我母亲年轻时的能力了。我爸这边却差的多了,我爷爷、伯伯、大姑、小姑,全逃荒去了东北。那时,我爸当兵,虽躲过了灾荒,可复员回家确无处可去,只得硬着头皮去我妈家结婚安家。听妈妈讲,那时与她相好的女孩找的人家都不错,就是我爸家穷的一无所有。那几个女伴劝我妈辞了这门婚事,我妈不同意,并告诉她们:‘‘我自己同意的,混啥样我不后悔。”我爸那时也确实长的帅气。他曾在天津士官学校学习,后来是师部的卫生员。一米七几的个头,身材英挺,头戴大盖帽,一身士官军装,是许多女孩追逐的对象。有次爸爸坐火车,有两个女孩一路跟爸爸搭讪,帮爸爸买饭,打水。爸爸拿出我大哥的照片给她们看,告诉她们,自己已结婚了,儿子都这么大了。临分手,那两女孩还是给爸爸要去了地址。听妈妈说,那两女孩都给爸爸写过信,爸爸守着妈妈拆都沒拆,全烧了。
爸爸性孑要强,不愿在丈人门上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他交际能力强,通过部队的关系,找了一份去山西矿务局上班的差事。临走时,妈妈叮嘱他:“若下煤坑采煤,说啥也不能干,马上回来。”爸爸应承着走了。几十年过去了,爸爸一念叨到这事就很伤感,他说:“那时上车时,有去的路费钱,沒回的路费钱。看着你妈领着几个孩子在车站送我,转过身就掉泪了。”还好,因他在部队干过卫生员,沒让他下矿,而是进了西山矿务局医院做了一名护士,这一下就是十年。呵呵,我就是在太原出生的。每到秋收之后,妈妈就带上我哥我姐,背着白面、地瓜干去我爸医院住几个月。在那,白面省给我爸吃,她却吃地瓜干。当时她的好友都调侃她:“xx,別人去回老公单位都养的白白胖胖的,你怎么反而又黑又瘦呢?”我姐曾当着父亲的面说过:“爸,我妈可从未亏待过你的嘴。那时全家都吃大玉米面饼子,可每早我妈肯定给你蒸碗鸡蛋让你吃独食。”
儿时,有一次听母亲跟几个妇女谈自己的丈夫。有人说:“xx真是好脾气的!就他那孬脾气,换我早不跟他了,凭啥受他的气。”母亲笑着说:“男人不嫖不赌,知道挂家,挺好了,我知足了。”我那时不懂,却能感到母亲的心慰。
姐姐曾说妈妈:“我爸爸的脾气就是你惯起来的。”妈妈却说:“我这一辈子呀,最怕的就是一家人吵闹。俺不怕穷,不怕吃不好、穿不好,就怕闹的让外人看笑话。”
我在淄博上学时,有一次与一个聊城的同学在一起喝酒。他喝多了,谈起他父母,他很痛苦。他说:“我爸爱打,我妈爱骂。我以后坚决不会去打骂我的儿女的。”说完,他落泪了。从那我明白了我妈妈的伟大。她的忍让,换来一个让我们留恋的家。
我姐弟四个,姐姐是唯一的一个女孩。她八岁那年,在东北的小姑,因没生育孩子,想从我家要一个。小姑偏偏愿要我姐,爸爸痛快的答应了。妈妈看着姐姐蹦蹦跳跳的,连头都没回,随着小姑上了火车。妈妈说,那时她的心碎了,失声大哭起来,遭到了父亲的呵斥。后来,不知母亲曾因姐姐偷哭过多少次。我只记得,她眼睛哭出了毛病,吓的爸爸领她去省城看的。我姐二十几岁吧,我小姑去世了。我父亲找关系,送礼托人,那一年就把我姐从东北调回来了。每次父亲送礼回来,在别人那受的冷遇、憋屈,到家后就一股脑的冲母亲发泄:“你哭!想闺女!你知调她有多难吗?......。”母亲没顶撞过父亲一句,只默默的为父亲沏茶,做饭。我知道,她甘心承受着这一切,就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回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