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翻掉的汤锅是放在专门推车上的餐车专用型号,从这锅里头翻出来的汤和一箱矿泉水的量差不多。大量汤水积满了这一小段走廊,想要不弄脏鞋子跳过去,至少要跳过2米的距离。陈帅清楚记得他没有助跑,只是抱着“踩脏鞋子也没办法”的心态随便跨了一步,甚至连“跳”的动作都称不上。但这一秒,他的身体已经越过了2米多的距离,来到了汤水渍的另一边。
常识与现实的矛盾产生了一股强烈的错觉感,呆若木鸡的陈帅在接下来的几秒钟内甚至失去了空间判断。他低头观察着脚下,又转过头去看门牌号,四周的一切都很正常,绝不像是“房子自己动了”的样子。然而陈帅却不论如何不相信自己随意一踮脚,就能跳过2米的距离。光是“我怎么过来的”这句话,便在他脑子里循环了无数遍。
正当他傻乎乎准备再跳回去试一试的时候,一阵玻璃碎裂的声音将他从牛角尖里拉了回来。
抬头一看,那些个留在门口凑热闹的病人家属,此刻都吓得远远退开,不少人已经不敢再看下去,转身匆匆回到了各自的病房,还不忘关上房门。看热闹的人散开后,地上那些玻璃碎渣便能看清楚了,一块比较大的玻璃碎片上还贴着标签,看样子,闹事的人砸掉了玻璃输液瓶。
看到事情闹这么大,陈帅反倒不敢贸然靠近了。他拉住一个退过来的病人家属问道:“大哥,里面打起来了是怎么的?”
只见那人满脸嫌弃地回答:“还不是11床的儿子?疯子一样的,我老婆的脚趾都被玻璃划破了!真是有病!我们反正已经报警了。”
这语无伦次的回答,能听懂就怪了。不过陈帅还是习惯性地顺着对方的话头说了下去:“哟,那嫂子没事吧?这人果然有病,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砸东西。不过他干嘛发这么大火?”
“还好,就是破了一层皮。”陈帅这几句话果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那位大哥后面的话总算解开了陈帅的疑惑:“11床那个老头,得了什么心包什么炎的,医生说手术前不能喝水,结果他儿子每次来都骂街,说医院虐待他爸。今天国庆嘛,人家医院好心给大家发汤喝,这疯子说人家故意‘刺激’老人,居然就把汤车都推翻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还真是有毛病。”陈帅本能地附和着:“不过人怎么能不喝水呢?”
“也不是完全不能喝,就是每天只能喝一杯。”那大哥稍稍卖弄了一下:“喝水是对心脏有压力的,我们随便喝多少都可以,不过有些心脏有病的人,在手术前要限制饮水量。”
陈帅配合地露出一副大开眼界状:“还有这道理啊!”
那大哥显然对他的反应很受用:“其实我们也是老百姓,这些都是听来的。不过人家医生说不能喝,你就听他们的呗?医生还能害你么?”
干笑着送走这位大哥,陈帅正要不要走近些去看,却看见走廊远处的楼梯口,孟筱翎和小梅已经从另一边绕了上来,正一溜小跑往那个门口有碎玻璃的病房跑去。
一看到孟筱翎风风火火的样子,陈帅满脸无奈地捂住额头:“平时连妆都懒得化,怎么遇上这种事就有精神劲儿了呢……真是败给你了。”
嘴上虽然嘀咕着,陈帅还是先一步跑过去,取下一直拖鞋当扫把,将门口的玻璃碎渣扫拢了些,以防孟筱翎她们踩到上面受伤。陈帅用单脚保持着平衡,上半身还要90度弯下来,粗略地将碎玻璃拢了拢,而他的目光则忍不住往病房里瞟。
这层楼的房型都是4人病房,这间病房的1114号门牌,并不是11楼14号房的意思,而是代表了里头的病人是11床到14床。
四张床并排摆放,靠窗的11床处最热闹,除了床上躺着一个虚弱的老伯外,床尾聚集着好几个护士与保安,正在和一个年轻人对峙着。那年轻人拧着张脸,一手拿着手机对准医护人员直拍照,另一手指着保安的鼻子犹自威胁道:“你敢动我一下!你敢动我就告你,你看这家破医院会不会再给你留饭碗!”
在青年的嚣张气焰和心理压迫下,几名保安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孟筱翎已经跑了过来,走到靠窗的14号前,虽然窗口处吵得很,但陈帅还是清楚听见她低声的关切问候:“小杏儿,你没事儿吧?”
因为盥洗室的关系,站在门口的陈帅反而看不到最近的14床病人的脸,只能从那双小脚看出病床上躺着一个年纪不大的人,而且在孟筱翎走过去之后,这人还翻了个身把背后对着她,做出一副不爱打理孟筱翎的模样。
他忍不住走进去几步,只见14号床上躺着的病人披着一头长发,虽然遮住了五官,但从发质和皮肤来看,应该是个16、17岁的少女。见孟筱翎吃了个闭门羹,陈帅吃不准情况,只能用口型问道:“她就是那个孩子?你从哪儿捡回来的?”
陈帅脸大嘴大,再加上口型标准,与他认识十多年的孟筱翎理解起来毫无困难。耸了耸肩,孟筱翎也用同样方法无声回答:“出去玩的时候。”
“靠!我生病住院你出去玩?”习惯性地玩笑后,陈帅又指了指病床:“她没事吧?”
司徒杏儿的肤质很细腻,明明是精力旺盛的年龄段,裸露在外的脖颈处却连一颗逗都没有长。只是她的肤色蜡黄,一眼就能看出气色欠佳。这样一个花季少女,如此无力地躺在病床上,任谁都很难不心疼。再加上她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