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侧的枯林中,遍布着各种各样的尸骸,大多数都是残肢断臂,但是这些尸骸不管新旧,通通不附有血肉,都是干干净净的骨架,且没有任何腐臭的气息。哪怕是微微的死气,也在整个世界的死气背景下显得微不足道了。
陈枫注意到,这里的所有的树都长得弯弯扭扭,奇形怪状。有些甚至长成了拱型,树顶直往土里钻进去。树林里没有一丝风,有些树枝却在不断地抖动。个别怪异的树竟然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在生长着,长到十多米高,又很快扑倒在地上,慢慢地融入泥土中,最终消失不见了。没有一丝绿意,它们却在演绎着生命的荣枯史。当然,与它们相反,陈枫来的那一侧,树木虽然茂盛翠绿,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
动与静,枯与荣,生与死,难道就是这样吗?
陈枫一愣神的时间,灰猫已经跑远了,陈枫赶忙赶过去。恰巧,一棵树正在学着人的样子伸了个懒腰,它胳膊一般的树枝恰巧挡住了陈枫。
好奇怪的树!
可是,陈枫有点着急,来不及观察这棵树为何能做出这种动作。他生怕追丢了灰猫,当即用战刀向树枝削去。
陈枫的力气不大,树枝也只是被削掉了一块树皮,并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怪异的事发生了,这棵树竟猛烈摇摆起来,像是疼痛难忍,抖动得甚是滑稽。树皮剥落的地方却流出了鲜红的血液,一滴滴打在地上的骸骨上,发出异常清脆的声音。刹那间,整个树林响起诡异莫名的“咭咭咭”的怪笑声,似乎有成千上万个人在讥笑那棵被留下标记的树的滑稽之态。
被陈枫伤到的树突然一抖,整个树林中的声音突然都消失了。这棵树像人一样伸个懒腰,耸了几耸,顿时树身周围飞沙走石,草叶乱飞,各种尸骨相互撞击,成为了粉末。紧接着是树枝交叉,做出了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瞬息即止。
就这样,陈枫尾随着灰猫,一路上看到了很多这类奇异的树。
另外,这里地上的尸骨也越来越多,骨头的颜色也变得有黑有灰有白。生物死亡后尸体腐烂骨头会逐渐变黑,然后由于被分解,又会再次转白,但是紧接着分解后,骸骨又会出现灰色,而且很脆弱,一碰就断。陈枫还看到了一些如石头一般硬邦邦的骨头,应该是被埋在地下且时间足够久成了化石,然后再次被翻出地面的原因。陈枫一边跑,脚下就发出“空空”的声音,那是地上的骨头被踩碎了。
终于,灰猫跑到了自己的目的地,一间灰色的大屋。
这是一间奇特的灰色大屋。成千上万根虬枝盘旋的藤状植物以彩虹的形状扎根于地上,彼此交织,笼罩在一起,成鸟巢的形状,构架出了一个奇特的空间。这些树枝全是乌油油的,泛着清冷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仅仅是陈枫前面的位置,不知是天然还是人工,留有一道门大的缝隙,像一个庞然大物张开了血盆大口,在静静等待着什么东西的到来。
陈枫走上前去,摸了摸树皮,满手都是冰凉的气息,一股奇特的死亡气息透体而入,让人浑身一哆嗦。带着猎奇心,陈枫围着这间灰色大屋走了一圈,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有人在吗?”陈枫喊道。
无人应声。
陈枫一咬牙,走了进去。
习惯性踏过不存在的门槛,陈枫立即感到里面的空间顿时开阔起来,连屋顶都升高了很多。如果在外面看,它只是个灰屋子,或者说是大房子的话,那么从里面看,它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座宫殿,远远大于外面给人的印象。难道这里面还蕴含着缩地成尺的秘术还是像吞天鲸的一样腹内自成乾坤?
偌大的屋子方圆数百丈,墙壁全是灰色的,每隔几步便摆着一盏油灯,屋子里倒是不显得岸。
在正对门的位置,也就是在屋子的最中央,有五个祭坛,分别供奉着五种毒虫的雕像:蝎、蛇、蜂、蜮、蜈蚣。
陈枫认出最中间的是个蜮,也就是射工,形状像鳖,有三只脚,传说它能够“以气射人影,随所着处发疮,不治则杀人”。所有的雕像都是瓷的,外面绘满了七彩的符箓图案,显得十分妖艳神秘。每个祭坛的样子各不相同,但都很古旧,结合凶相毕露的雕像,给人一种心底发毛的感觉。
借着火光,陈枫在里面走了一圈,四处空空荡荡,只有阴冷的气息。
陈枫只好再次返回祭坛。空旷的大屋中灰猫无处寻觅,陈枫认为问题只可能出在这个祭坛上。
陈枫凑近祭坛,突然听到了“咚咚”的声音。陈枫再次细听,声音仍在。没错,就在这里面。
“咚咚”声很快转化为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陈枫隐隐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父亲,这次收获不少。而且,小灰也吃饱了。我们终于可以向阿婆交差去了。”
“恩。不过见到阿婆的时候,不要乱说话,也别让小灰乱跑。”
“我晓得。不过,阿婆很喜欢我,若是小灰不听话,阿婆也不会怪罪的。”
“也许吧。不过,还是小心为上。”
“对了,父亲,今天刚来的那位姐姐和我一样,阿婆也很喜欢她呢!”
“哦,确实啊……”
听到说话声音越来越近,陈枫赶紧躲到阴影处,勉强借助黑暗隐藏了自己的身形。很快,中央祭坛雕像下平滑的表面鼓起了一道小门,钻出了两个人。他们都穿着用兽毛织成的黑色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