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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的裙角没有落在青石板上,而是轻轻一旋,被一双结实手臂拉进了潮湿温热的怀里。
「逞强!」把她拥在怀里的王云生,眸色极为凝重。
他在邵枫房里下了份量极重的玉露残,本拟郑思霏一进门便该要被迷倒,谁知她竟还能支撑这片刻,出乎他意料地逃了出去!
玉露残对付女人向来不分武功高低,效力如常,她身上一定有什麽异状!这些年,她到底对自己做了些什麽?
王云生压抑着打从心底蔓延出来的怒气,毫不客气地探出右臂,顺着她单薄贴身的湿衣裳,摸进了郑思霏怀里。
胸前平板,几无起伏!她明明都要十八了,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女子应有的特徵,只像个青涩少年。王云生蹙紧眉心,继续探到她腰带之间──
用力摘下她贴身而藏的小药囊。
左臂紧紧环住她,王云生俊脸如冰,把囊里的瓷瓶倒出来,开了口,凑近鼻端一嗅,立刻就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麽事。
「用药压,你就可以一辈子不当女人,不用面对自己心里的渴望?你这些年就学了这些,就拿欺骗自己来护我一世?你敢说自己对南宫钰一点情也没有?」他把药囊回复原状,放回她怀里,再将郑思霏的秀脸轻轻扭向自己,抵着她冰凉的额,在她唇边轻笑:「没有南宫钰可以靠了,我倒要看你究竟来此找谁!」
不远处的宅子大门敞开,走出两个提灯的仆从,和一辆官家马车。从那道大门里,走出两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赵府?地狱无门,你竟也敢闯!」王云生冷嗤,微一转念,将郑思霏面容朝上,侧放在大道正中央,迅速从袖中翻出玉露残的解药,和另外半瓶玉露残。解药抹在她鼻端,玉露残则全数倒在她襟上。
一身黑衣的他,没入夜色,远远看着伍临胜果然下车去看挡道之人,还未曾回府的赵仲士发觉有异,也走了过来,赵仲士显然想把郑思霏的面容再看清楚些,对她表现出莫大兴趣,两人因而起了争执,最後,伍临胜愤然命人把郑思霏扶上马车,扬长而去。
赵仲士不知想起了什麽,一脸盘算。
王云生掉头便走。不管赵仲士究竟是想起了不久前巧遇的那个女人,还是从她脸上看见南宫钰近侍的影子;只要有他入局,南宫钰益发腹背受敌,一箭双鵰。
至於郑思霏,无论她是不是明知伍临胜在此,才找到此处的……伍临胜若真碰了她,今夜便得醉死在玉露残的冷香之下,什麽事也干不了!
陌上艳(14)
车上的伍临胜一路眉头深锁,为了倒卧路旁的一个陌生女人,与赵仲士这种背景的同僚起冲突,从来不是他的风格,但是,见到赵仲士那样彷佛看见猎物的神情,他就会忍不住想起自己轻狂时犯下的错、伤过的人,还有那两名老是出双入对的佼美少年;最後,没有人能留下一丝一毫的纯真。
可是,他在这名女子乍看并不起眼的睡脸上,隐约见到一抹说不上来的熟悉。
还在书院时,他曾有几回匆匆莽莽撞进南宫钰房里,某一次,他还看见了似乎不该让他看见的……
然而,南宫钰离去得太快,他来不及确认。
这女子的相貌,让他意外联想起那一眼意外。
她是谁?向来只好男风的赵仲士对她竟也有兴趣?又是怎麽回事?
伍临胜小心翼翼朝着女子的面庞端详,微淡火光之下,那张浅麦色的面容安详得彷佛许久没有这样睡过一场好觉,微挺的鼻尖,厚薄适中的唇,短而翘的眼睫,这张脸蛋上的五官各自分开,都那样好看,只是,太深的肤色不免叫人不慎忽略她身为女子的美貌。
不过,倘若此人是个神采飞扬的男子,想来必然俊冽出众。
他心里一动,似乎隐约捕捉了赵仲士对她感兴趣的原因。
还想凑近她的脸,再看清楚些,马车已勒停了。伍临胜回过神来,迅速抽身远离那名女子,自行跳下车去,朝下人吩咐:「车里那个女人,找两个小婢扶她去空房安歇下来。」
跨出几步,伍临胜想起一件麻烦事,於是锁紧眉头,回头再吩咐:「让她住一晚,若醒了便找我过去。这件事千万别让夫人知道,免得她藉机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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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雨一夜,鸡鸣时分总算稍歇,王云生回到他租给邵枫的临时住所,坐在仿拟当年书院布置的邵枫闺房外,在潮气中一夜没睡,整个晚上心神难定,惶怒不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