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了岩,我还是我吗?」王云生拍了拍灵岩上看似龙角的部分,缩回手掌,讽刺一笑:「你们到底都在找谁,又在等谁哪?是我?不是我?江府後山地底下,到底又有些什麽?和你的感觉挺像的。」
王云生忽然不急着现在就击岩,他盯着那块没有生命的石头,心里竟隐约生出一丝把它当作通灵活物看待的情绪。
「待我先弄清楚江府後山里的异物究竟是什麽以後,再来找你问个清楚,想来也还不迟……我走了!」
无论如何,这一回的闭关,至少将昨晚身上不知来由的意动情摇给全然消除了。当王云生离开天尊殿,再次现身迎宾馆,已是神色爽朗,心头风淡云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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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回来了?」江问麒一早起床,还没来得及想出好理由去缠住郑思霏,便听见江受麟找人来唤他回府,原因颇令他错愕。「为了武林大会?大伯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尘俗之事,怎麽就赶着回来了?」
尽管嘴里叨念着,江问麒却还是立刻系上外衣,随着几名江府侍卫一同返回府中,沿路,他没忘了就着稀微晨光,眯眼偷觑郑思霏的房门。
她的房间,仍如昨夜一般闭得死紧,想来是沉睡未醒。
没能得窥佳人容颜,江问麒不免遗憾,然而,他十分好记性地没忘了昨夜听见小竹说郑姑娘不爱荤腥、只吃清淡素菜的话,於是,他随意叫住一个正准备传膳的侍女,细声吩咐了一番,「往後只给醉华阴那间房的姑娘送素膳,愈是清淡、素菜愈多愈好,什麽五辛辣椒的全都避开!还有,一定要记得要告诉她,是江府二少爷替她吩咐的啊!」
说完,他满怀欣喜,带笑而去。
独留半个时辰後,郑思霏面对食案上的三碟清炒绿叶子、一碗清澈无油的莲花白煮汤、白馒头内夹着的一小撮精致去须的银芽发愣。
「等等!」她抚着饿得有些瘪疼的肚子,勉强笑着唤住门外几个还要继续往下送醉华阴膳食的侍女;眼睛牢牢盯住那些食案上清一色摆着的辣椒镶肉末、豉汁芡排骨、还有一碗酱色诱人的不知什麽汤……问得悲痛。
「敢问这位姊姊……为什麽独有我的菜色这麽……」她使劲全力,把已经滚在嘴边的咒骂声给咽回去:「这麽与众不同?」
总不可能因为身分低微的小竹一句话,就足以影响厨房备膳吧!到底是谁,竟看她这麽不顺眼?
「啊!奴婢差点忘了,是咱们江府二公子特别吩咐下来,给姑娘的膳食少油去腥,厨子还特地换了个锅子做菜,保证一点油水也没碰到呢!」那个送膳的小姑娘眨巴着双眼,笑得太纯真又客气,让郑思霏实在没法对她发任何一点脾气。
她哑口无言。那个江问麒到底是什麽意思?一心想这样把她给慢火细熬了,等她总算饿晕无力时,才方便尾随着下手吗?
郑思霏只得对小姑娘报以苦笑,在她关门退下之後,抱起刚折好的一床被子,直接把它当成江问麒,伸出饿得发颤的拳头,狠揍了几下泄愤。
「姓江的!你个大混蛋──」
北征调(11)
「大伯!……这位大哥是?」江问麒还没来得及问安,又更加诧异地发现大伯不是孤身回府。
在江府特别安辟出来的独院之中,坐着的不仅只有江翰早年无子时收下的义子江宁虚,还有另一个高大精实的僧衣青年,剃了发,头型光润饱满。端看他举起茶盏浅尝的背影,江问麒以为此人必是丰姿胜绝,结果他寻声转过头来看自己,江问麒才发现此人脸上生满惊人的肉疙瘩,不仅遮掩了原本容貌,更令人退避三舍、不欲多看。
江问麒猝不及防,此时清楚撞见那人脸上难以入眼的坑坑疤疤,挂在颊边的笑容一时冻住了。
「麒儿不怕,这位大哥只是不爱说话,是吾师圆寂前亲传法器的弟子,与我同为宁字辈。我派不讲究虚礼,你和宁清岁数差不多,唤他宁清大哥便是。」年近半百的江宁虚一身僧袍,身边摆着一把从不离身的法杖,他是早年游历四方时被无灭和尚点化收归的俗家弟子,笃信虔诚、术法惊人,只差未曾削发受戒罢了。
江问麒重新堆起新笑,轻手轻脚走到大伯身後,微别着脸喊了声「宁清大哥」。
只见长相不忍卒睹的宁清似乎也轻扯起脸回了一笑,江问麒忍不住屏息,这人连笑起来……都还是……一出惨剧。
他心下有些怜悯,想到此人一生不知为了这副尊容遭受过多少次的白眼和冷待,估计没有几个正常人愿意抬头看他的脸第二次吧?於是,他硬是咽了口唾沫,回了宁清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