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严晚柔倒是不在意众人眼光,自己笑吟吟举了杯,向秦祭酒、南宫颉夫妇道贺後,便只是专心照顾起身边一对怯生生的孩子。
最奇怪的是,酒过数巡,众人皆微酣,两个孩儿也被抱进去歇下,连南宫夫人也退下去照顾孩子……却是不见绣屏後的醉华阴前去祝贺。
满心想看看绣屏後是何等光景的众客们,眼见是等不到了,宅外又传来子时的敲更声,心想如此撑着也不是办法,正在踌躇间,五色堂堂主游季尚已按耐不住、假借酒醉失仪,睁着一双昏茫半闭的眼,趋前便向南宫颉辞别。
「南宫族长,礼轻情意重,这酒也喝饱,菜也吃过,在下还得连夜赶回潭州,再不走,都要醉得看不到路、骑不上马啦……」
「游兄劳烦再等等!」却见南宫颉淡雅一笑,止住了游季尚,倏然站起,朝门外守候多时的仆从一挥手,只见门外高燃的灯笼顿时被取下,灭了光。
「诸位莫急!今夜除了小儿汤饼宴,还有一桩喜事,要在场诸位做个公证!」
瞬间,众人忍了整晚的窃窃私语顿时爆发!
「我就说该要有事!那严晚柔可来得太奇怪啦!」
「又不见穆成尧,难道南宫颉强夺人妻?」
「什麽强夺人妻!当初可是穆成尧拆散鸳鸯!如今那叫作物归原主──」
低语声极细,又离主桌远,南宫颉未必听得见,却逃不过醉华阴众人的耳朵。绣屏後传来强自遮掩的噗哧一笑。
笑花烂漫,正是严晚织。
「三师姊!柔师姊被说成这样,你笑得出来!」
「即使晚柔师姊听到了,也会笑吧?你现在搞不清楚,那是因为师父交代事情的时候你不在场……我看,待会他们可就更有得说了!」严晚织笑灿了脸,转身倾向掩着面纱的严霜芊:「芊儿,你说是不是?」
面纱微摆,严霜芊显然也忍不住笑意。
眼神不停追随着南宫颉一举一动的严霜伶,同时与绣屏外的宾客们发觉门外的异常动静,灯烛暗下的门口,竟然出现了……
「那又是谁?」严霜伶心里噗通一跳,双眼圆睁,拚命想把门口那人看得更清楚些。
众声譁然,听来对此人毫无印象,却又因他的打扮而震慑不已!
严晚英循声望去,只微愣了一下,便咬住银牙,恨道:「就算变成这样,还是该死的臭虫!」
「什麽!那是穆成尧?怎麽可能!我不信──!」严霜伶连矜持都忘了,难以置信的尖叫声满足了整个厅里近百双正急於接收新讯息的耳朵,於是,厅里轰一下如炸开的滚锅般,闹了起来,连游季尚那双本来「醉得看不到路」的小眼睛,都亮晶晶地,拚命撑大了向外看。
严霜芊闻言,抬头向门口望了一眼,虽默不作声,颊上却是薄薄红了一下。
江南弄(6)
若非绣屏後这一喊,当场来贺的众人,还真没有哪个认得出脸上乾乾净净、剃光了胡子的「穆成尧」──除了那条紧紧缠在他蜂腰上的百炼钢鞭。
正是玄武族长世代相传的印信。
门口那人,绦红束袖的合身织袍微敞,衣襟没有拢紧,在微风中不时翻出内里的皓色缎子;古铜色的挺鼻深目上,月光薄薄洒下,穆成尧唇角紧抿,深邃的眼如豹,只盯住了主桌,眼神逡巡在一派悠闲的南宫颉、以及那个一直没有转身看他一眼的粉红流苏坠上,桀傲不驯。
即使看不清脸面,但,远远看去,那一身宽肩窄腰,宁静如岳的轮廓,已令人忍不住屏息。
座上的文人还因那身太过显挑合身的衣着而皱眉,习武的却都清楚,那副精壮而锋锐外现的身子,得凭藉着最野性而从不休止的锻链,才得以维持!
南宫颉挑了眉,起身走近正抿唇窃笑的严晚柔身边,伸出手,躬躬谨谨将她虚一挽起:「就要各位做个见证,我南宫颉,要在今夜里讨回十年前丢失的那样东西!」
见状,本来静默站在门口的穆成尧,倒是不必吩咐就迈步自己走了进来,只是一言不发,深邃的眼瞳愈来愈暗了。
喧哗的众声一时全然静默。因为,大家诧异无比地看见……穆成尧身後还站着一群人,全副武装,是南宫氏武艺最高的乌衣族卫!也就是说──分明是南宫颉故意把他放进来的!
眼见来者不善,南宫颉和严晚柔身上又看不出佩了武器的痕迹,绣屏里的严晚英已站了起来,暗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