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此做什麽?」
「做什麽?我的目标,不是和你一样吗?」离汜大笑:「只是,你来杀他,我来救他,如此而已。」
殷天官话也没说,右手直挥,刀寒立刻击上离汜面门,狠在他额上割出一道创口。
离汜没能避开,脸上大为吃痛,心底却是惊诧万分!他没想到殷天官的进境居然已达到自己难以预料的地步,知道今天必然讨不了好,离汜不怒反笑:「怎麽?来意被道破了,恼羞成怒?」
殷天官面色冷然:「滥伤无辜!这孩子脸上的伤,原样奉还。」
眼前的殷天官一身沧寒仙力,像透了玦觞,却长了一张傲战的脸。离汜心里一颤,多年来对仙尊傲战的妒羡、对天帝玦觞的隐忍、恼恨、臣服,一并化为难堪的酸意,漫上胸口。
「罢了,他既不肯跟我走,也是天意。」离汜微笑着退开几步,缓缓走到王夫人身後,拍开她的mí_hún术,在她耳侧低语:
「夫人,在下救不了你,只好助你免受折磨,早些解脱了!」
「啊──」王夫人尖声惨叫,眼珠登时爆突,低头望向自己被穿透了的胸膛,渗入衣襟的自己的血,竟是浓夜一样的黑。
「唉呀,原来夫人也不是好人呢。呵呵……」
王夫人软软跪倒,手里的襁褓再也抱不住,就要滑了下去。
「离汜!」
殷天官怒喝,耳里却传来离汜欢畅的笑声:「尽管来追我啊!天官!让傲战这样摔死,正好,是不是?」
殷天官浑身一震,瞬间对上襁褓里那双异常平静灼亮的眼。这孩子,果真是傲战转世!
稍一迟疑,已追不上转身就逃的离汜。殷天官右手刀光一闪而逝,迅速伸手,接过那个即将堕地的小小襁褓。
襁褓中,是一张乾瘦青紫,发着高烧的小脸,除了那对眼睛还带些灵性,全然已看不出半点曾叱咤风云的痕迹。
「你,真是傲战?今日起,也是无父无母了……」轻叹了口气,殷天官把孩子搂得更紧了些。
顿时,襁褓里的小小孩儿彷佛要发泄自己天大的委屈般,一瘪嘴,当即放声大哭了。
门外守军听见宅里王夫人的厉声叫喊,正疾步赶来。
殷天官紧抱住怀里的小娃娃,转身就要离开,而地上那一个,却是带不走了。他於是蹲下身,轻触着女娃脸上最深的那道伤痕,指尖抚过,创口逐渐收束,直到缩得比小指略短些,却是再也无法密合了。
女孩双眼竟不是紧闭的,睫毛轻颤着要睁开。
殷天官柔声说:「孩子,我只能帮你到这里,怕是要留疤了。不过,害了你的那人,我也在他脸上刻了一道永远不会痊癒的伤。」
「他……逃了?」女孩牙关冻得发颤,却硬是一字、一字把话问了出口。
「对不起,来不及救下你娘。」
「你带弟弟……走?」女孩半睁开的眼里,蓄满了泪水。
「对。他和我一样不祥,留着会害人。」官兵的脚步声已清晰可闻,殷天官悲悯一笑,掌心上的灵气拂过女孩双眸,替她安了神。
怀里的小孩儿大哭几声後,已没有了体力,随着门外的脚步声愈近,襁褓里的抽噎渐息,一双亮晶晶的眼盯紧了殷天官,瞬也不瞬。
「你懂了?此後,只能与我亡命天涯!」唇边勾勒一笑,殷天官站起身子,奔出了房里。
王如薇什麽也没看见,她只听见了两个男人的声音、感受到一只温柔和煦的掌心抚过自己的脸,冻僵的身子又暖了,却昏沉沉的,就此睡去。
但她知道,弟弟是被那个温柔的声音抱走了;她更明白,杀了娘的那人,脸上会有一道永不癒合的疤!
枉折柳(4)
王府的四个守军奔进了门户大敞的内室,眼前景象让他们的脸色一时垮败。
「王夫人胸口被人挖……挖了个洞,不活了!王太夫人也断了气……」
「小孩呢?!」领头侍卫怒喊。
「小的不见了,女娃儿在这里,一身是伤……咦?!没?没死!头儿,这个没死!」
领头侍卫内心惊恐,只知事情必是殷天官做的,一声断喝:「你们三个,去找初明宫殷天师!此处惨案,和他脱不了干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