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我万万想不到这份不甘心,还会引来更多的不甘心。
我不甘心好容易与太清重逢,即便他是那般欢喜待见与我,却最终与我兵刃相向,亲手刺了我一剑,而后又自裁身死。
我不甘心再度相逢,他冲破一切阻碍,万般顾着与我,又再次为林西凛破坏,落得身死师门,而我又强摄出万法因果阵,生出了不见书不见兮这等脱离天地法则桎梏之人。
我亦不甘心这一世里,竟是他先移情于林西凛,而我亦喜欢上了阿宁,他以身死魂消的代价替我融合了身骨分离之状。
我更不甘心的是白芨也最终妄入了贪念之中,竟以厚土缚魂阵再度束缚与我,以至于阿宁被空十方折磨,被不见兮带走至小东莱山。
我最不甘心的,便是阿宁这个从头到尾护着我的人,以一身天命万生之力,将我所造的因果更改都生生遏断了。
她不仅断了我造的因,也断了自己的一条命,从而换就了一个她所想要给予我的果。
这花开遍地的果实里,唯独,没有了她。
万物为生,若仅依循规则,不生贪,不生嗔,则不生痴,亦不陷妄。
若非命运妄加新生凡人,则不会有半神之仙魔,亦不会有后来一切。
若非我妄念命运,则不会因果横生,强改命运轮转,便不会早就身旁之人都苦陷入无尽的痛楚里。
太皓便不会想利用我,亦不会惹出困兽之战,牵扯出阿宁的出世,更不会让白芨化出林西凛。神兽不会覆灭,青叶城不会残败,小东莱山更不会数百年里为冤魂缠绕。而人间,亦不会妖魅横生,互为争夺。
一念为贪,而无尽苦难。一字为嗔,而诸方肃杀。一心为痴,而万般纠缠。
妄念所及,万生为妄,轮回不休,生死不止。
若是我知晓,我会以战神之身,那般深刻地恋上阿宁,我可还会狠心舍弃与她,强行去求得那么一份不甘心里的妄念横生?
世间并无可悔弃之路,我亦不会悔。如果再走一遍,我仍旧会走这样的来时路,仍旧怀揣着对阿宁的这份愧疚和难堪之心,想着她,念着她,找着她。
我始终相信,她不会就那样消失了去。
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
而我,也会等着她。
卷一番外卷之第二章
阿宁以小东莱山的自身毁灭换来了一个新的世界。
我本承受着这些冤魂怨气的反噬,意识痛觉里忽地就感觉到了阿宁的目光,但是我看不到她在何处。眼前一片混沌浓雾怨气的小东莱山,一寸一息地以可眼见的速度地变化着,通透漆墨的阶梯也都渐为恢复成了白玉之色,廊下的锁魂灯一盏一盏地碎裂着,那些怨气冤魂心性平淡地朝着山顶涌去,我心下里直觉里地也朝了山顶奔了而去。
被白芨强困冰川之海的厚土缚魂阵中,我脱困时便已耗了太多的灵机,如今又在千步之阶上仅仅护住了心头血气,来到山顶时几乎是强弩之末,痛楚已经让身体变得麻木,可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更加心颤欲裂。
当初阿宁给我看的那方方物志此时正打开着,比自来的书卷模样张大了数倍,几乎占据了整个乾天门的道场,平铺的画面里是烟云缭绕的奇幻之境,冤魂怨气们凝聚的浓雾正在被这一方奇幻之境倒吸进去。
阿宁的嘲风之身,便悬浮在那方物志正中,一身白衣逆舞而起,虚掩的眉目轻阖着,唇角飘忽着一丝安心的笑意。嘲风本身的庄重神秘在她这样的表情下更加浓郁,让人心生了万般不敢亲近的静穆之感。浓雾玄墨如蛇地拉长了身形隐掩着她,令我觉得十分惶恐惊怕,好似她随时可以离去消失不见。
我忍不住唤了她一声,踏前一步,欠了身子想要更接近她一分,“阿宁……”
她毫无反应,立于旁侧一直仰望的不见兮却是回过了头来,眸眼里满是清净的意味,薄抿了一双毫无血色的唇道,“你来晚了。”
“不!”
我自然是不相信不见兮的话的,疾步跑了过去,掌中红莲扬手就是一劈,不想就万般顺利的劈了过去,砍在方物志上,放佛陷入一种无尽无底的感觉,没有被强制吸纳,就只是一种单纯的无尽无底,无可依从的感觉,令人心底升起无限的害怕之意来。
“地势卷虽由你口中为凡人所争,事实上,你也没有见过,对不对?”不见兮转直了身子,径直面对与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是。”不见兮并非无缘无故会说起地势卷的人,落在那不断汲取冤魂怨气的方物志身上,我忽然想明白了,低声急口道,“难道这方物志,便是地势卷?”
“阿宁乃上古厚土缚魂阵的天命所选,地势卷出世,亲近与她,也是自然。”不见兮立在我三步之外,一身肃立如冰,清净的眼眉落在了我身上续道,“苏浅舍了一身万妖之力,将龙魂还予了她。而我,亦舍弃了不见书的牵绊跟随了她一路,趁机点醒与她。这一切的代价,无非是想让她重新启用地势卷中的万生之力罢了。因为只有她掌控的这般力量,才能使得我们失去的一切重新归复回来。”
不见兮顿了顿,一步轻踏,再为欺近道,“有些事,明白的太晚,便就是晚了。你若再想要用万法因果阵来改变这结果,那么自然是会毁了她这般舍弃自己也要化解你的因果之劫的心意。”
说话间,天地忽地生出一股清朗起来,小东莱山的一片浓雾怨气在这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