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单人床，旁边的墙上见缝插针固定了许多观察仪器，因此整个房间显得格外拥挤，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聂雪影贴着墙壁挤进去，静静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塞西莉亚。

几年前，两人相拥着在轿车中遭遇雪崩，在清醒过来之后，聂雪影庆幸而绝望地发现自己并不会死。然而被从死神从名单上划掉名字的并不包括塞西莉亚。在千辛万苦从雪被中爬出来，并联系上陆亦晨之后，聂雪影为塞西莉亚注射了那种向宇所研制的药剂。

大概是因为药剂真的还不算成功，这么长时间，塞西莉亚虽然保留极轻微的生命体征，但是也一直没有苏醒。

聂雪影轻轻叹了口气，凝望着塞西莉亚，就像是曾经，在昏迷的黑暗中，所感受到的，有一双棕黑色的眼睛始终悲悯地望着她一样。

她挪到床边，跪下来，手臂撑着床面。这时候她离塞西莉亚只有几厘米远，她可以感受到对方冰冷的存在。塞西莉亚这时候没有呼吸，她的头发散开在雪白的枕上，就像在雪地上开出的花。聂雪影将下巴放在床上，就那样静静地趴了一会儿。

聂雪影感觉到了疲惫。她摘下了帽子，额头上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也就暴露出来，看起来十分恐怖。但是在此时此刻，聂雪影也没有其他的顾虑了。因为感觉到累，她闭上眼睛，灵魂仿佛在黑暗中游弋，那是格外诱人的死亡的感觉。

她仿佛听见塞西莉亚在对她说：“我知道你一直在等我……雪影，我也在一直等你。”

类似的话语重复了许多次，聂雪影感觉到了不安，或者是说，是一种几乎不敢相信的狂喜。梦里曾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场景——塞西莉亚醒过来了，对她说话，拥抱她……起初，聂雪影以为自己所听到的只是亡灵的声音。然而当她真的睁开眼睛时，如同许许多多次在黑暗中看到的那双棕黑色的眼睛，正温柔地凝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