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单亲家庭出来的失足青年……不,还没满十八岁,眉眼依旧透着稚气,仔细看的话,那张染着血污的脸其实很俊秀好看。只可惜,明明是女孩子,却粗鲁野蛮,理了个平头,还戴着耳环,不伦不类,流里流气。
“那你还有什么亲戚?”语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变得不若先前冰冷,甚至带着温和。
“没有来往,不知道。”祁木毫不领情,口气依旧冲得好像对方欠她钱。
警员没办法,指指墙边的一把椅子说:“那你先坐到一边去等等。”后面排队的人还有很多,搞不好要通宵加班。
祁木没有动,想了想,恶声恶气地问:“是不是只要有人来给钱就行了?”
“是保释。”警员纠正,“想起来哪个亲戚了吗?”
祁木冷冷地看着对方,良久才发出一个单音:“嗯。”
在心里诅咒了今天生日的同学千百遍,若不是她把全班人都邀请去参加派对的话,她还有可能找那几个比较相熟的家伙想想办法。
刚才打电话过去,一个个都不接或者关机,想也知道派对正当高(咳咳)潮,全场陷入疯狂。
“喂?”不情不愿地拨通那个对她来说是最后希望的电话,响了三声便有人接听。
“祁木?”轻软的声音透过电话线路传送过来,温暖柔和,让人不由联想起冬日午后的阳光。
祁木听着却只觉得刺耳。
“我在警察局,你现在拿钱来保释我,我回去会还你。”语气生硬而疏离,一百万个不愿意和对方说话。
“在哪家警局?”温软的声音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语调依旧平稳和缓。
祁木报了具体地址后便终止通话,抬头挑衅似地看了警员一眼,问:“有钱就可以走了是吧。”
警员见惯了她那样的人,懒得和她计较,摆摆手示意她坐到一边去等。
不能抽烟,又没有电视,时间过得特别漫长,祁木看着身边的人陆陆续续地被家人接走,感觉自己就像等待认领的失物一样。
“不好意思,请问一下祁木是不是在……”
听到这个声音,祁木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视线对上门口那道纤小的身影,不耐烦地叫了声:“我在这里。”
警员问:“请问你是祁木的什么人?”
来人个子矮小,黑发及肩,格子t恤搭配牛仔短裤,身后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囊,看起来像是刚进大学不久,身上散发着很干净的学生气。
“我是她的继母。”林炎有礼貌地笑道。
警局顿时出现了十秒钟的安静,每个人都把眼睛瞪得非常大。
祁木撇撇嘴,别过头冷冷地“切”了声。
花了十分钟时间办理保释手续,临走前警员语重心长地对祁木进行最后教育:“以后记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再和那些社团混混来往。”
祁木说:“真烦,收了钱就闭嘴吧。”
林炎满面歉意地说:“对不起,回去之后我会好好教她。”
警员忍着一肚子火看看人畜无害的林炎,再看看凶神恶煞的祁木,摇摇头,挥手表示不送。
祁木洗了把脸才离开警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繁华的马路上,九点过一刻,夜市正旺,放眼都是流动摊档。
“我们坐计程车吧。”林炎小跑着追上祁木。
“你自己回去。”祁木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地向前走。
林炎吃力地跟上她的步伐,刚刚下班,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匆匆赶来,此时此刻,只觉疲乏。
“你身上有伤,必须上药,还想去哪里?”林炎下意识地去抓她的手臂,被她厌恶地甩开。
“上不上药是我的事,不劳操心。还有,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以为你是谁,少来干涉。”毫不控制音量地一通怒吼,惹来行人探究的目光,祁木不以为然,林炎却有点困窘。
“我是你的监护人……”
“你是害死我妈妈的杀人凶手!”祁木站定了,双手环胸,目光冰冷地注视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继母,“狐狸精,在我妈妈生病的时候乘虚而入,勾引我老爸,破坏我家庭,不知廉耻,卑鄙下流!”
这下子,成功地招来了不明真相的行人围观,全场瞩目。
林炎脸色微微发白,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羞愤,祁木看着她那样子,只觉得堆积在心头的憋闷全部烟消云散,通体舒畅。
“无论如何,现在我是你名义上的妈妈,有责任好好照顾你,教导你。”林炎坦然地迎上祁木凶狠的视线,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真诚。
“假惺惺。”祁木不屑地冷哼,掉头就走。
林炎立刻跟上去,如影随形。
身后传来零碎的议论声:哎呀,真是世风日下,小三当道。
“有本事你就一直跟着。”祁木转过头朝她竖起中指,“半路落跑的就是婊(咳咳)子。”
林炎的脸色由白转青,她死死咬紧牙关,不发一语。
“不敢的话就赶紧回去,别像苍蝇一样在旁边嗡来嗡去。”祁木凶巴巴地瞪着林炎,越凑越近,将口水全部喷到她脸上。
林炎依旧不说话,紧抿着嘴唇与她平静对视,直到对方觉得无趣,主动把目光移开。
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不再有任何交谈,祁木将林炎无视个彻底,拐进经常光顾的游戏机室尽情玩乐,抽烟、和人比拼游戏、吹口哨、爆粗口,随心所欲。
林炎很安静地站在角落里,偶尔被小混混调戏几句,却始终没有离开